“官家的女眷?”瑾娘的聲音中滿滿都是震驚。
秦嬤嬤慨嘆的點點頭,“夫人您也知道,老奴自來就是在內宅里伺候的。這內宅中的夫人、姑娘,老奴見的多了。平民出身的,商賈出身的,官員出身的,這出身不一樣,行事做派就不同。老奴敢拿自己幾十年的閱歷擔保,那位姑娘指定是位官家的小姐,只是不知為何,卻落到了那些山匪手里。”
瑾娘皺起眉頭,坐直身子,“你仔細和我說說。”
“那位姑娘讓老奴稱呼她安瀾,至于她姓什么,卻沒告訴老奴。不過別說姓氏了,老奴覺得,這姑娘的名字八成也不是真的,可老奴也不好追究,就當做不知此事。那姑娘年約二九,如今被折磨的了無生氣,不過看底子卻是好的,想來當初也是位秀麗端方的姑娘。她說的一口吳儂軟語,吐字中有些江浙口音,且指腹有繭,該是精通琴藝和書法……”
秦嬤嬤仔細回憶著那位安瀾姑娘的舉止做派,又猜測出她該是家中嫡出,且父母必定恩愛,而家中必定還有至親姐妹一事。因她提出可護送她回江浙,那位姑娘當即淚如雨下,掩面而泣,明明滿目思念痛悔,卻是有所顧慮,寧死不回。
秦嬤嬤說著說著就嘆氣,任憑她見多了世態炎涼,可心性到底沒有到麻木不仁的地步。如今看到這些年華大好的姑娘家,個頂個了無生氣,心中如何不痛?如何會不難過?
瑾娘聽秦嬤嬤此言,一邊為那位名叫安瀾的姑娘惋惜,一邊卻也忍不住再一次慶幸:幸好沒把秦嬤嬤留在京城,而是帶在了身邊。人都說姜還是老的辣,這話當真一點沒錯。想來今天派去的若不是秦嬤嬤,而是青禾她們其中一人,都不可能將此時處理的如此好,又從安瀾身上窺到如此多的訊息。由此可見,身邊有一位見多識廣的“老人”,當真是非常非常重要。
瑾娘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就讓秦嬤嬤佯作沒發現安瀾的身份,繼續照顧著那些女眷。順便今天沒事兒多往那邊跑跑,再給她們點心理暗示,讓她們不要輕生,讓她們知道,缺了河州,還有大好的日子等著她們。
秦嬤嬤領命而去,瑾娘歪在榻上歇息起來。
她一邊假寐,一邊想著具體該如何安頓那些女眷。放在府里使喚著對那些人來說固然好,可也有弊端,那就是有人知道她們的來歷,不免會在背后說閑話。
可若把她們都放在外邊……這也不是不可以。實在不行她在河州也開個脂粉鋪子,權作是翩翩她們脂粉鋪子的分店。賺來的銀錢她也不要,只是給這些女眷一個做工的機會,讓她們抱團在一起生活取暖。
這個想法……倒也可行。但具體實施起來,也有難度。首先就是河州地理偏北,氣候寒冷,花卉少,做胭脂水粉的原料少,在哪里開脂粉鋪子有些不合算。
但她開個鋪子也不是為了攥錢,而是給這些女眷們一個謀生的路子。
這個想法確實可行,但還要仔細斟酌斟酌。
瑾娘想著想著就出了神,舒爾她聽見小魚兒和長樂的聲音,就猛一下從怔忪中回過神。
睜眼一看,就見小魚兒和長樂牽著榮哥兒的手,正邁過門檻走進屋中。
今天天氣暖和,奶嬤嬤給榮哥兒脫下了厚實的棉衣,穿上了火紅色的夾襖。小家伙皮膚白嫩的跟豆腐似得,穿上這紅衣愈發襯得面皮白皙,黑眸水靈。他頭上用紅繩扎著一個小揪揪,隨著他走路左左右右的搖晃,哎呦,可萌死個人。
瑾娘招手讓他過來,榮哥兒就松開姐姐們的手,踉踉蹌蹌的跑到她跟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