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老夫妻相視一眼,年輕男人伴著小板凳過來,“您,您二位先坐。咱們這邊都吃的很快,馬上就有空桌子給您騰位置了。”
柯大人擺擺手,“不妨事。今日起的早,還不餓,再等片刻無妨。”
那年輕漢子見他們面容肅穆,神態卻親和,提著的心就放心了。
他讓兩位都坐下,隨即招呼娘子給端了兩碗骨頭湯過來。
柯大人和吳大人還要客套,那漢子已經赧然的說,“不是什么好東西,老爺們先喝口潤潤喉。”
這漢子倒是謙虛了,因為這骨頭湯熬的非常到火候,而且里邊顯然不止是用豬骨熬出來的,應該還添加了雞架鴨架等,湯也不是煮了片刻就起鍋的,而是小火慢煲了一晚左右才出爐的,所以湯水濃白,喝起來著實鮮美爽口。
這邊兩人坐在小板凳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那邊正吃著餛鈍的人看著這兩人,都有些不自在。不過見他們兩人由始至終態度和善,眾人很開放開了,于是又興奮的說道起來。
他們說的不是別的,正是這段時日通州的大動靜。
幾大世家入獄,官員入獄,文選武選,世家主被審問……
就有個漢子突然喊了一聲“老丈,之前不是還有人要你們家餛鈍方子,最后這事兒咋解決了?”
被角老丈的是正在燒火的老頭,那老漢六旬有余,端著粗布短褐,看著就木訥老實。
他老妻在包餛鈍,兒媳婦在煮餛鈍,兒子負責給收錢給客人上菜,倒是他人老了,手腳又不麻利,就大熱天的燒著火。
這老頭委實木訥,被人問了也憨憨笑著,不知道如何說是好。倒是那包餛鈍的老婆婆開口說,“還能咋解決,這不總督大人上任了,那些人夾著尾巴做人都來不及,那里還有空管老婆子這餛鈍方子哦。”
其實這餛鈍方子當真不值幾個錢,關鍵是餛鈍里邊用料實在,做的又盡心,外加餛鈍湯是特意熬的好幾種骨頭湯,這才讓這生意好做起來。
可你要說這生意好做,掙得也是辛苦錢,且一天還撐死了也就掙個一兩銀子,就這一家四口得從早忙到晚。
一兩銀子多么?在老百姓眼里是夠多的,可在那些夫人眼里,他們覺得自己吃的雞蛋,一個怕都不止這個價錢。
所以那些世家也不會將這小生意看在眼里,這生意也就平平和和的做了幾十年。
誰想到今年這剛入夏的時候,就有徐家二公子身邊那受寵的小妾的干兄弟,他看上這生意了,不僅要人家主動把做餛鈍的方子交出來,甚至這鋪子也要低價賣給他,最好是識相點,白給他才最好。
老百姓辛辛苦苦幾十年,為的不就是有個遮風避雨的安身之地?有個賴以為生的小生意?
既然都有的又是他們憑借自己辛勤的雙手自己掙來的,憑什么要白給人家?
這一家子自然不同意,可那干兄弟著實是個人物。
那在通州城的名聲,也就僅次于世家和衙門中的諸位官員,在通州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他有名就有名在,最擅長做空手套白狼的買賣,而且狐假虎威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愣是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小混混,混成了金銀滿倉,嬌妻美妾足有三十多的富貴人物。
可他那些家產生意,那都是怎么得來的?
還不是看著哪家生意好,就想盡了歪點子給人弄過來。以前還好些,總歸會折騰點說得過去的借口,可自從發達了,膽子大了,那是連借口也懶得找了,簡直恨不能直接上手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