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了衙門,一身青衫的吳品亞看起來和這清河城中的書生沒什么兩樣。這清河雖說地處江北可憑著其市井的繁華,卻也是文教興盛之地,其更是有江北極有名氣的書院,也正因如此像他這樣的中年不第的落魄書生,于這城中更是數不勝數。所以幾乎不會有什么人會注意到他這樣的書生。
行走在這街頭上,吳品亞偶爾總會打量著這市井的繁華,在這方園數百里,怕也就只有這里因為未曾遭兵火的清河還保留著前朝舊時的繁華。
“若非是李闖,那清虜又豈能進關?這天下又怎會如此?”
心下略微感嘆著,那神情中還帶著一絲懊惱和后悔,然后他繼續往城外走著,只是那腳步比過去顯得有些沉重。
有時候,他會把目光投向前方的路人,只見在他們的那看似剃光的腦袋上,只有一片銅錢大小黑烏,些許烏發編成尺長小辮,如鼠尾般垂于腦后,隨著行人的腳步,左右搖擺著。
當年滿清入關的時候,就為了這“金錢鼠尾”,不知死了多少百姓,那滿清的屠刀,不知殺了多少人?億兆百姓慘死于刀下。
盡管并不愿意看,但是那所謂的“金錢鼠尾”在左右搖擺間仍然不斷地闖入他的視線之中。讓他根本無法忽視,忽視這一切。
而路人的“金錢鼠尾”只讓吳品亞的感覺到光禿的頭頂處那若人心酸的清涼,更多的是一種悲傷。
吳品亞只是倒背著手走著,心有所思的他在轉入路邊的一處的街巷間作閑庭信步狀時,而每當他試圖如過去一般借信手撫須,查看后面是否有人跟來的時候,卻發現下巴處早已光潔非常,那面上的胡須,除上唇胡須只留左右十余根鼠須外,早都據本朝發制全都鑷子鑷去了,指間傳來的光潔,卻讓他的臉色微微一變,那目中不由的一陣微熱。
作為滿洲人的包衣奴才,她不僅要留所謂的“金錢鼠尾”,甚至就連胡須,也要按照滿洲人舊時候的規矩,用鑷子鑷掉,只留下十幾根鼠須似的胡子。
“辱人致此,但凡為人又何以能忍?”
內心突然的聲音,讓吳品亞整個人都變得越發悲憤起來。
可你不還是忍下來了嗎?
在心底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頓時萌生出一種羞憤之感的吳品亞,連忙扭開頭去,微仰其首試圖掩去內心的酸澀與羞愧,可是那面上的羞愧,確實難以掩飾的。
“十余載忍辱負重,中有得見天日之時!想來那一天也不遠了!”
那握著折扇的手,也握的更緊了,甚至就連那苦澀的目光中也流露出此許堅毅。甚至就連了腳步也變得輕快許多。
很快,他便進入巷間一處宅子,那守在宅外的壯漢,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沒有阻擋他,而是任由其進入宅中。
進入房間后,他就看到屋里坐著兩個人,其中一位正是漕幫幫主潘子欽,而另一位相貌顯得頗為富態的卻未曾見過,
他又是何人?
“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