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耗僅收一次,便之百姓!
百姓是方便了,可是……官府呢?
自此之后,官府又該如何?
作為戶房主事的姚湘自然有些難以接受,畢竟每年幾十萬兩銀子的火耗看似不多,可實際上各級官府的支出,大抵都是依賴這筆火耗銀,而在他看來,非但現在,將來的大明各級官府同樣也需要這筆火耗銀。
但是今天經略卻從根上徹底斷掉了將來征收火耗銀的可能。或許對于百姓來說這是有利而無害,但是對于官府而言,少了這筆火耗銀,官府非但減少了一筆不小的進項,而且沒有了這筆銀子,地方官府辦起事情來也沒有過去那么方便。
“……自此之后,百姓必定皆以銀幣交稅,不足一兩者交以小幣,輔以制錢,如此,雖然百姓得利,可自此之后,每歲我大明官府所虧豈止數百萬?”
作為大明的官員,姚湘必須要站在官府的立場上處置此事,以至于即便是在傅山離開之后,他仍然無法接受鑄造銀幣一事,仍然謀略著挽救此事。畢竟在她看來百姓的利益,是百姓的利益。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如果說他只是一個讀書人。自然不會反對取消火耗銀。但是身為官員負責江北戶科,他就不得不放下讀書人的身段,以一個官員的身份看待此事。
“目下正值衙屬用度緊張之時,若是再廢除火耗,只恐怕將來非但江北的用度緊張,甚至,將來朝廷的財力也會更為緊張。”
看著憂心忡忡的姚湘,朱明忠只是含笑看著他,偶爾的他會把視線投給顧炎武,他并沒有趕上之前的那場辯論,只是剛剛遞來一份報告,雖然如此,但是他仍然對鑄幣一事有所了解,所以待他說完之后,顧炎武才開口說道。
“寶田,其實你只看到眼下朝廷用度緊張,卻沒有看到另一件事,就是朝廷從中所獲的鑄利,這天下之銀豈下億萬?未來幾年朝廷每鑄錢一兩,可得鑄利一錢,比若天下銀兩有兩三億兩,豈不就是兩三千萬兩?”
對于顧炎武的話,朱明忠只是略點下頭,并沒有說什么,鑄幣之利他又豈曾不知?兩個半世紀后,那些個軍閥之所以紛紛鑄造銀圓,不正是因為鑄幣獲利甚多。也正因如此,地方上才會紛紛建立銀元局,當然,這又導致了銀元的成色問題。不過那個時候是軍閥混戰,自然不能和現在相比。
“可火耗總歸是源源不斷之利!”
姚湘仍然有些固執的辯解著,說道。
“這兩三千萬兩,又豈能與每年火耗二三百萬相比?其充其量不過只是十年之利罷了!畢竟火耗銀是年年征收。”
姚湘的這番話一出,顧炎武頓時變成了啞巴,確實,相比于火耗每年二三百萬的“收入”,一成的鑄利確實不值一提,或許免除火耗確實是利民的好事,但是是否利國,就未償可知了。
身為官員的顧炎武,非常清楚一味讓利于民并不是好事,畢竟朝廷同樣也需要銀錢,需要有所收入,要不然靠什么養兵,靠什么打仗?
所以,維持朝廷必須要有財源,否則就會陷入崇禎朝的困境。沒有了銀子,一切都是空談。
“難道經略忘記先皇當年銀錢困頓之教訓了嗎?”
姚湘的提醒讓顧炎武的臉色微微一變,可不就是如此,當年先皇那會若是有充餉的銀錢,又豈會落得那步田地?
當年北方數省天災不斷加之流寇作亂,北直隸、山東又有清虜數度入寇,被殺百姓豈止千百萬,天災、流寇、清虜糜爛地方,以至于北方數省稅賦皆斷,充餉之銀、實邊之糧皆來自江南,以江南一地又豈能支撐天下的用度?
在顧炎武似乎有些顧忌的時候,朱明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