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陳名夏等南黨在數年前被加以清除之后,如金之俊等人雖無南黨之名,卻也是江南籍官吏的主心骨,他的一舉一動,不知多少人在看著,若是他逃了,不定明個不知多少人會棄官南逃。
“怎么,都沒有個正事嗎?”
瞧著周圍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金之俊厲聲斥道,然后便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進了他自己的公房,在進入公房后,那看似沒有絲毫波瀾的臉上,卻頓時變了模樣,顯出一副苦色來。
“這不知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心里這么叫著苦,金之俊又惱道。
“早知如此,去年就應該再次上書致仕,若是去年回到家中,又那里還有這么多煩惱?”
他之所以會般說,是因為早在三年前,他就曾請求致仕,不過皇上并沒有同意,去年他又一次請求致仕返鄉,可依然未曾獲準。再后來因為海賊竊居江南,自然也就沒有再提此事,可誰曾想這風云變幻,現如今那鄭逆卻對他們這些仕清官員動起手來了。
“若是回了吳江老家,難道真的就不予追究了?”
對此,當年李闖入京降其后又遭拷掠的金之俊,自然有所懷疑,不過他自然不會拿著鄭成功與李闖那些流寇相提并論,對他來說,他現在所關心的只是自身私利。
降順如此,降清亦是如此。
但是現在鄭成功在江南的“釜底抽薪”卻讓金之俊整個人都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這些年苦心經營,不就是為了金家嗎?
可現在鄭成功于江南這般清算,非但金家的田產屋宇會被查沒,甚至就連金家上下數百口,亦會被流放至位于海外的臺灣。
“臺灣,臺灣在什么地方?”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金之俊取出一份地圖來,他看著地圖上的某一個角落,那眉頭卻是緊皺著。
“臺灣、臺灣……那里可是化外之地啊,把金家舉家數百口遷到那地方,不是,不是要置金家于死地嘛……”
心里這般喃喃著,金之俊那臉上的苦色更濃了。
他想要逃,但是卻又不敢逃,身為吏部漢尚書的他,很清楚,如果現在逃走的話,沒準不等他出京城,那邊海捕文書就會傳出去,到時候,等待他的只是死路一條!
對于皇上來說,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需要殺雞給猴看。就像那已經被舉族流放的陳名夏一家一般,當年皇上固然再是欣賞他的才學,最后不還是直接把他當成了一只雞。
金之俊不想當那只雞,但他同樣不想金家上百數百口,就這么被流放至少化外之地。
難啊……
就在金之俊這聲長嘆后,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他的門生程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