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之瑜對朱明忠的欣賞正是因為其非但懂經濟,同樣也鼓勵經濟,更注重技藝的革新,而且他更精通百工技藝,冶鐵、采煤、造船、鑄炮幾乎無所不通,尤其是他參觀紗廠時,見到的那能同時紡出數十根紗的紗機,更是讓他嘆為觀止。
幾個小時后,略微有些醉意的朱明忠離開了朱之瑜的住所,用了幾個小時與黃宗羲、朱之瑜從文章談到了稅收,又從稅收談到了教育,可以說讓他獲益頗多,也正因如此,他才會顯得十分高興。
在這清河書院中走著的時候,隱約的可以聽到一陣讀書由遠傳來,聽到的卻是有些稚嫩的聲音,聲音是從一排紅色磚房中傳出,此時走得近了,可以聽清楚是十二三歲的幼童讀書的聲音。
這里是清河書院的附屬蒙學,盡管在朱之瑜的整措下,這清河書院雖說已經成為了實學的中心,但這所附屬蒙學,卻是朱明忠授意興建的,其實按他的想法,他更希望能夠創辦小學。甚至將來創辦中學,大學,最終構建成一個現代的教學體系。
教育為立國之本!
聽著那稚嫩的讀書聲,又一次朱明忠的腦海中浮現出去年與朱之瑜的那番談話。
“大明朝之所以落得當年那步田地,首先是教育問題,然后才是經濟問題。想我大明自立國起,高皇帝便一直重視教育,國家養士兩百余年,但最后培養出來的,要么是道偽君子,要么是書呆子,為什么天下這種人多?說到底還是教育出問題。”
震人心魄的話語,即便是現在,仍然會讓朱明忠對朱之瑜的評價又高上幾分。畢竟在這個時代,能指出這樣觀點著實罕見。
“那以老師看來,這個問題如何解決?”
朱明忠看著朱之瑜問道。
怎么解決這問題?這就是朱之瑜的“社會論”,至少按后世的總結來說,就是如此。
“首先學習目的要變,而不再是有宋以來所鼓吹的“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等逐利之說,毀人數百年,更是教育失敗之根本。讀書的目的不是為了升官發才,而是為了造福社會而學習,同時學習內容也要變,不但要學道德文章,更要學為人的智慧與生產的知識,學到了就要用得著;學習方法要變,不能閉門學,學生更要充分的實踐;教學方法也要變,再復雜的學問,都應該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普及,以教化天下百姓……”
而為了實現這個目標,四書五經的學問,甚至被朱之瑜變成朗朗上口的兒歌,現在于清江甚至就連三歲小孩都能傳頌。而在朱明忠看來,朱之瑜最成功的地方恐怕就是教育普及,歷史上,也正是在朱之瑜的影響下,日本開始的普及教育歷程,在隨后的兩百年間,朱之瑜的理論一直影響著日本。
相比于在滿清的奴役下,儒學傾向于保守,在朱之瑜影響下的日本士人,面對西洋科學卻呈現出另一種形態,盡管學習強者是日本人的天性,但是其中朱之瑜所傳授的儒學在其中同樣也是居功甚偉,因為實學是開放的、是學習的。
或許,也正因如此,中國和日本才會在近代走向截然不同的兩個方向,中國用一個朝代的滅亡作為代價總結出來的,儒學最后一次根本性變革,在日本開花結果,而中國卻在滿清的奴役下,越發偏離了歷史的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