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對此事加以處置,如何令天下人服從,這法律的空子,他鄭士介能鉆,他日其它人就能鉆!”
呷了一口茶,顧炎武慢條斯理的說道:
“經略,這件事,固然鄭士介有欠妥之處,若是您想辦他,下官自然難以阻擋,雖說他有私心,可卻也有幾分公心,他和江南籍鹽商拿出了此次所得全部錢利,就是那些陜商做不到的,畢竟陜西現在還在清虜治下!若是不能以此事令其傷筋動骨,他日經略改革鹽稅,又豈能順利?至于江南籍商人,經此一事,既便是其心有微詞,亦不敢言語,畢竟經略已經施恩于他們!”
這后一句話讓朱明忠的心中一震,確實,每一次改革,都需要殺雞給猴看,晉商是雞、陜商同樣也是,至于那些在此事中保住本錢的江南籍的鹽商,等于變相的施恩,畢竟他們保住了本錢。
朱大咸點燃了他的煙袋,吐了一口煙,然后說道:
“殺雞給猴看,此事鄭士介有功有過,值此關鍵之時,經略用人,應該先取其才!至于其它,反倒是其次了。”
面對他們的建議,朱明忠整個人都陷入的沉思之中,他的心情不可不謂之復雜,這件事著實讓他感覺有些惡心,最根本的原因是,在此之前,鄭俠如根本就沒有打他的招呼。
但在另一方面,他同樣也知道,這件事對于官府來說確實有些好處,別的不說一百二十一萬余兩銀子,就是最大的好處,將一堆廢紙變成了白花花的銀子,這筆銀子可以辦不少事情!
但是,這件事會不會導致官府的聲譽有損?
顯然,對于衙署沒有絲毫影響,但是對于鄭士介本人來說,他的聲譽可以說是倍受打擊……他這個人啊!
于心底長嘆口氣,朱明忠無奈的搖頭嘆道。
“是為公?還是為私?我看前者固然有,但最根本的還是后者……”
而顧炎武則于一旁鎮定的說道:
“世人皆有私心!”
這一句皆有私心,讓朱明忠一陣煩躁:
“私心,私心……”
朱大咸一邊吸著旱煙袋,一邊說道。
“這件事,鄭士介確實有私心,可這私心之中,也有那么幾分公心,于此事來說,于衙署是有利而無害,所以,經略只需要選擇沉默既可!”
朱大咸的建議,讓朱明忠勃然怒道:
“不行,我要是這么做了,就是等于默認此事,將來若是其它官員,也以所謂“皆是公心”為由行坑民害民之事,又該如何?”
這才是朱明忠最煩惱的地方,畢竟,他曾見過太多的這種事情,不知多少百姓,打著處世為公的名頭,在那里損害百姓的利益,然后他哼了一聲,說道:
“我等為官者,處事為公,不僅僅只是為了公家,更是為了公平!公正!這才是為官之道,若是以為公為由,而損害公平、公正,又談何為公?”
說著不等他們反應過,朱明忠便說道。
“這件事,絕不能就些視而不見,此次,交由提刑憲司負責!”
說罷,朱明忠就起身揚長而去,只留下朱大賢、顧炎武兩人呆立于房中,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