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長,這,這是那門子的王法,官府咋個就嫩不講理。”
本身被大家伙堵在這的保長,聽著趙滿屯的話,立即惱道。
“嘿,你個趙滿屯,有本事往官府里去嚷嚷去,我就是個保長,就是傳官老爺的令,那邊貼著告示,告示上蓋著官府的大印,便是那報紙上,也提到了,這荒地是官荒,不能任人侵占,你趙滿屯還嚷嚷個鳥,當初你來這的時候,窮的連飯都吃不過,現如今開了百多畝地,還貪圖著開新田,這個人心不足蛇吞象,瞧著說的就是你……”
保長的話一番話,只嗆的趙滿屯說不出話,在他張張嘴不知道說什么時候,那邊又聽著保長說道。
“好了,這官府的文書上就到就,別忘了,十天后,各戶的男丁都到鎮長去點卯,一戶落的,其它各戶受罰……”
保長口中的鎮就是就近的市集,江北推行的保甲制相對靈活一些,就像“甲之編制以十戶為原則,不得少于六戶,多于十五戶”,而“保之編制以十甲為原則,不得少于六甲,多于十五甲”,至于“鄉鎮之劃分以十保為原則,不得少于六保,多于十五保”,而且官府對保甲長人選極為重視,竭力通過保甲長牢牢控制鄉村,往往要求由“殷實良善富戶充當”。
而保甲制的核心就是連座,保長之所以出言提醒,就是告訴他們保甲內實施的是“聯保”,“聯保”就是各戶之間聯合作保,共具保結,互相擔保不做通共之事,就是1家有“罪”,9家舉發,若不舉發,10家連帶坐罪。
不過這會,眾人顯然沒有什么心思問及這些事情,他們只是心神紛雜的瞧著那誰都看不懂的告示,更多的人則是用看笑話的心態瞧著趙滿屯,畢竟眾所周知,他終日累死累活的,就是為了多開兩分地,而現在好了,那新開的地還沒見著收成,就被官府給“收走”了。
“滿屯,早就說過你,這地啊,不見得非要開多,你瞧瞧,這官府一張嘴,你的地可不就沒了……”
在他人的笑聲中,趙滿屯失魂落魄的朝著家的方向走去,回到家后,他整個人就像是大病一場似的,非但當天晚上沒有吃飯,在接下來的幾天之中,成日躺在床上,那模樣和大病一場的人沒有任何區別。
我的地沒了!
他總是會在那里喃喃著,在那里心痛著,心疼著“他的地”,心疼著夢想的破滅。
就這樣過了五六天,他才緩過神來,盡管從床上站了起來,可瞧著冒出苗的田里,他的心里卻依然沉甸甸的,
對于他來說,官府的一紙通文,徹底的讓他的夢想破滅了。而此時的他并不知道,一場更為劇烈的沖擊,正在等待著他們。
四月初六,按照官府的文書,保中所有的男丁都到鎮公所或者鄉公所集合,這公所其實不過就是一間舊土地廟,當各保的男丁們慢慢的開始聚集的時候,鎮長劉仁杰早早的便到了公所,一身儒袍的他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而在他面前,則坐著一個人,這人身上穿著紅呢軍裝。
“劉鎮長,你是讀書,我是個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
坐在椅上的王得柱,說起話來,粗聲粗氣的,可卻是底氣十足。
“可這道理說的很清楚,這“甲兵制”實是為了保我大明江山,既然大家都是大明的百姓,這保家衛國,便是本分,那便不容拒絕。”
“經略掃蕩江北,復我大明衣冠,自是有恩于我百姓,可從古至今又豈曾聽說過如此掠民為兵的?”
劉仁杰看著面前這個軍官,試圖爭辯道,他是大明的秀才,一直以不仕清為傲,在推行保甲制之后,他只當是天下很快就會太平,可他怎么也沒想到,不過只是太平幾個月,這官府居然照冊點兵了。
點兵!
作為讀書人對于照冊點兵,他并不陌生,《木蘭辭》里就記有“點兵”,可他卻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在大明,居然也會點兵。
“掠民為兵!”
眉頭一挑,王得柱的臉上顯出不快來。
“劉鎮長,哼哼,這點兵又豈是掠兵,一甲一兵,這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