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幾日來,皇上的那雙眼睛中透露出來的怒火,索額圖便暗自在心底尋思著,看來是時候回去勸上一勸父親了,無論如何,都必須要上折子彈劾范文程,若不然,皇上心里的那團火發出不出來,保不齊下一個倒霉的會是誰?
門生被摘了頂戴的事,不過一個時辰,就傳到了范文程的耳中,這一段時間來,他就像是當初“乞休”之后一般,寫寫詩詞,不問政事,若是可以的話,范文程定會再次上書“乞休”,為官的兇險,他是了然于胸的,若是可能的話,他自然想要一心一意安度晚年。
但,現在還有可能嗎?
又一次,他想到了過去幾年間,皇上對他的恩澤。順治十一年八月,福臨特加封范文程為少保兼太子太保。顯然,那個時候福臨對他范文程是相當敬重的。甚至還曾多次說道,“文程在盛京時不附貝勒,后亦不附睿親王,眾所共知。”
但那個時候,范文程卻知趣的選擇了急流勇退了。他上疏稱謝的同時,卻以體弱多病為由請求退休。福臨溫諭慰勉,同意他“暫令解任”,一個“暫”字,說明皇上還是想待其病愈后再召用他的。皇上甚至還親自為他調藥;遣畫師為其畫像,藏于內府;又經常賜給他御用衣物,因為他的身體高大魁梧,還下令為他特制衣冠。
而現在這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想到這些時日來,皇上對他的冷淡,甚至看到他時,那目光中隱隱透出的恨意,范文程的眉頭便越皺越緊,他能夠想象得到,現在皇上對他非但沒有絲毫敬重,甚至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亞父……”
想到書中的“范文程”與床上與莊妃戲言時的調侃,范文程中的心底頓時只覺得一陣苦澀,那唇間甚至輕喃著。
“老,老奴如,如何敢如此戲謔主子……”
“父親,若是實不行,不若趁早乞休吧!”
又一次,看著父親那愁容滿面的模樣,范承斌在一旁勸說道。
作為長子的他,自然知道現在父親的心病是什么,那塊心病是因為《莊妃秘史》,還有那《莊妃秘史補遺》,與其它人看到兩書時的口干舌燥不同,在看到那兩本書時,他只覺得一陣膽戰心驚,畢竟在那書中,他父親非但淫辱太后,而且還曾多次調侃自稱是皇上的“亞父”。如此不敬之舉,落到皇上的眼中,皇上又豈能輕饒的他。
“斌兒,你不懂!”
搖著頭,范文程苦笑道。
“若是現在乞休,皇上非但不會不準,甚至……”
甚至還會干什么?
范文程不知道,甚至就是在利慶上了那篇折子之后,他仍然選擇了沉默,因為此事根本就是無從解釋,作為“當事人”他只能選擇裝聾作啞。
可又裝得了幾時?
總有一天,皇上定會追究此事的,到時候,他又該如何?
想到這,范文程看著范承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