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兒,你記住,若是為父有朝一日不于人世,到時候,你萬不可入朝為官!”
“爹,若是實在不行,您便上一份折子,為自己申辯一下,那書冊分明就是南方的海賊的挑撥離間之舉,若是上折子申辯的話……”
不待兒子說完,范文程便急聲打斷他說道。
“你懂什么,現在爹還活著,可若是上了折子,非但你爹這腦袋定是保不住了,到時候范家上下,也不見得能保得住性命,那姓朱的狠毒就在于此,那書冊事關太后清譽,若爹上書自辯,到時候,置太后于何地?置皇家顏面于何地?這豈不是逼皇上殺我?”
瞧著兒子那副全然無知的模樣,范文程心思頓時一沉,再次叮囑道。
“你記住,若是爹萬一……到時候,你千萬不能為爹說話,知道嗎?”
深知官場兇險的他,看著兒子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點頭應下的時候,只是無奈的長嘆口氣。
“哎,你要知道,爹啊……怕是沒有機會了……”
最終,范文程還是搖了搖頭,離開書房,他來到了院子里,他抬起頭來,看著滿天的繁星,在喟然一聲長嘆時,那臉色中浮現出一絲苦色。
“皇上,難道老奴的心思,你就是不曾明白嗎?”
置身于院中的他,在唇間喃喃自語著,可是盡管于唇邊如此喃喃著,他同樣很清楚,皇上是不會聽他解釋的,而更讓人心惱的是,此事根本無從解釋。
非但不能解釋,甚至那怕就是皇上要殺他,為了范家的將來,他也必須要裝聾作啞,也不能有絲毫喊冤的舉動!
皇上啊!
想到皇上對自己的誤會,那淚水差點從范文程的目中奪眶而出,盡管他能夠理解皇上的憤怒,但是對于范文程來說,他卻不愿意面對這一切,在他看來,皇上本應該相信他,而不是相信一本從南方傳來的“居心叵測”的話本。
可偏偏,面對這樣的一個明知道其用意在于“挑撥離間”的話本,他卻無力反駁,甚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話本像是上吊的繩子似的,一天天的收緊,而收緊那繩子的不是其它人,正是他為之賣了一輩子性命,為之操勞一輩子的大清國。
難道,這就報應?
報應!
這兩個字于腦海中浮現的時候,范文程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以漢人的身份,為大清國出謀劃策,不知有多少漢人死在他的謀劃之下,可他從不曾后悔過,不曾憐憫過他人絲毫,但是現在,面對這樣的生死之因的時候,看著那越系越緊的繩索,他第一次后悔了。
哎……
渭然一聲長嘆之后,范文程看著這夜空,心情越發沉重的時候,那邊有人秉報道。
“老爺,御前侍衛索大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