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數年,郭都賢似乎更加蒼老了,但是洪承疇能夠感覺到,他的精神顯得比上一次其為陶汝鼐等數千湖廣士紳求情時好了許多,這也難怪,畢竟當時氣運在清而不在明,而現在,這局勢卻撲朔迷離,讓人難以看穿,但大明重據江南,卻總讓郭都賢這樣的大明遺老心情歡喜非常。
“見過兩朝元老!”
郭都賢仍像當年那樣,言語間仍然帶著嘲諷,這一聲“兩朝元老”無疑又是在點明洪承疇的身份。
“下官……”
對方的提醒,讓洪承疇神情顯得很是難堪,幾乎每一次,每當他在游說這些遺民為大清所用時,他們的諷刺,總會堅定他剿滅永歷小朝廷的心思,在他看來,只有如此,才能樹立大清的正統地位,只有如此,才能改變他身為漢奸的事實。
但是現在,時局的變化,卻讓洪承疇的心思顯得紛亂,于是他便連忙轉移話題道。
“聽說些庵先生近來一直于益陽清修,不何為何有空到長沙來?”
不愿與其作口舌之爭的洪承疇,看著郭都賢疑惑的問道。并猜測著他的來意,他為什么這個時候來長沙?
“頑道雖是于道觀清修,卻也聞聽天下之事。”
端起茶杯,自稱“頑道人”以自喻心似頑石忠于大明的郭都賢喝了一口茶,忽然正色道。
“這天下大亂在旦夕,郭某想求兩朝元老賜一良策以避風險。”
“些庵先生此話從何說來?”
洪承疇驚聲問道。
“難道,你以為郭某這是危言聳聽,哼哼,這天下本就是已經動蕩不已,難道你沒看到嗎?”
郭都賢看著洪承疇平靜地說道。
“永歷偽朝覆滅在即,江南海賊內部更是三足而立,待到西南還師之師,其氣勢又豈能長久?”
洪承疇平靜的回答道,全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現在他只以為這郭都賢是來游說他的,哼哼,若是他郭都賢以為,僅憑此一句話,就能輕易說服自己,也未免太小瞧自己了。這天下的局勢又豈有他們想象的那般好?他們或許不知道西南的局勢,但是身為五省經略的他,又豈不知道,現在永歷小朝廷避入緬甸,寄人籬下不說,而且又為緬人所掌握。如此又豈能長久?
搖了搖頭,郭都賢看了洪承疇一眼,平聲說道。
“今日郭某來此,非是為救爾,而是為還爾當初的郭案之時放我湖廣數千士紳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