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孔超勤并沒有點破他的心思,而只是沉默不語的坐在那,一只手端著茶杯,另一只手捏提著杯蓋,卻沒有打開茶杯,就這么坐在那里,孔超勤想了很多,他不停的思索著種種可能,但無論他從任何角度去尋找解決的辦法,都沒有辦法保全劉芳名,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當然希望劉芳名能夠歸順大明,盡管現在慶藩已經不在,但是世代為慶藩從吏的他,骨子里仍然認同大明才是中國的正統,至于那滿清,不過只是蠻夷罷了。
可是一時間,孔超勤卻找不到絲毫能夠保全劉芳名的辦法。
實在是沒有法子啊!
即便是現在他歸降了大明,也難保將來啊。將來待到大明中興的時候,若是沒有朝臣追究的話,他劉芳名自然可以安穩一生,可又怎么可能沒有言官為了出人頭地,以劉芳名的他日之過,對其加以彈劾,從而換取個人功利。
對于言官的本性,孔超勤了解,劉芳名同樣也了解,言官大部分品秩不高,甚至很低,但其政治地位卻極為突出。他們可以自由彈劾任何一位要員而不受懲處。而且對言官的獎勵可謂相當的優厚!如果規諫、彈劾成功,言官往往能一步登天。也正因如此,言官才會“風聞奏事”,他們會以規諫皇上來揚名,以彈劾同僚而晉身。反正他們的規諫、彈劾都是沒有任何代價的,反而一但成功,就可以得到晉升,如此一來,他們又怎么可能放過劉芳名?放過以劉芳名這樣的劣跡般般的降將作為自己的晉身墊腳石?
沒有人會放過這樣的墊腳石!
見孔超勤就這么端著茶杯,心知他肯定是在想法子的劉芳名眼巴巴的盯著他,等待著其能拿出一個救他出眼下困境的法子,對于他來說,他從來不相信什么既往不咎,畢竟,他曾用同樣的四個字招降了不少叛匪,可是最后他一邊說著“既往不咎”,卻又一邊將那些人殺死,“只有死人才能既往不咎”。
終于,當他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著劉芳名,正準備對他說,他也是愛莫能助的時候,劉芳名的滿面病色,卻讓孔超勤的心底一動,他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句話,那句劉芳名經常說的話。
“只有死人才能既往不咎!”
只有死人才能既往不咎,于心底默默的念著這句話,孔超勤盯視著劉芳名,看著他滿面的病容,想著其招降那些叛軍時言道的“既往不咎”,突然反問道。
“軍門近日身體如何?”
孔超勤之所以會這么問,是有他的打算。而劉芳名聽他這么一說之后,立即明白了什么。他看著孔超勤說道。
“你的意思是……”
其實已經不需要孔超勤繼續說下去。劉芳名也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了。無非就是,想到這,劉芳名沉默了下來,難道真的只有這個選擇嗎?
“軍門,現在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畢竟您現在需要保的是劉家,如果您想保住劉家,恐怕這就是唯一的選擇。要不然的話,恐怕……”
劉芳名點了點頭,然后說道。
“容我再想一想,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