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林海,日夜不停的雨水。還有那彌漫山谷的癔氣。
這恐怕就是西南山林最真實的寫照了,這里既是大明,同樣也不是大明,從法理上來說,無論是三宣六慰亦或是老撾軍民宣慰司亦或是交趾承宣布政使司,都是大明的屬地,但誰都知道,這里并不是大明。
在大明的眼中,這里是化外蠻夷之地。也許,正因為這里的氣候,才使得國人視其為畏途。
在這茂密的,幾乎不見天日的雨林之間,樹木之間,無數根藤條纏繞在一起,繁茂的綠葉遮掩著天空,甚至令人難以看到天上的顏色。按節氣正是北方夏日的陽光,在枝葉的切割下變成了一根根光柱,就似自天而降的利箭似的,直插在這潮濕的雨林之中,濕潤的地面上飄溢著刺鼻的植物氣息。
無論向前走多遠,景色都是一樣。
綠色的,除了綠色,還是綠色。雨林中千百年來的積累下的落葉、枯枝散發著腐爛變質氣味,厚厚的枝葉同樣也吸收了同行者的腳步聲,樹下的灌木及雜木從遮掩了道路,苔蘚長滿了那些橫臥于地面上的樹木。山林中的景色只顯得幽深莫測。
而就是這幽深莫測的山林之中,一只衣衫襤褸的大軍,正在沿著這山林中那所謂的道路行進著,大象緩緩的于軍中行走,而在大象周圍盡是一個個拖著沉重腳步的兵卒。
“我走不動啦!”
林子時小聲說著,他想要停住了腳步,可是他知道,在這山林之中,如果停下腳步意味著什么,很有可能是死亡。
畢竟,這里是山蠻之地,那些山蠻或許會敬畏天朝的大軍,但是未必不會掠走落單的天朝兵卒充當奴隸。
“走不動,也得往前走啊!”
滿面胡須的林青山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汗珠正不斷的流淌著。
“當年咱們村里頭出來的,就只剩下咱們爺倆了,就是走不動,小時子你也得走著……”
他們兩互相支持著的時候,一旁又有人抱怨起來。
“這日子,老子可是受夠了,就這么在林子里頭亂走,什么時候是個頭。”
“可不是,再這么走下去,就是走到明年也就走不到頭去……”
盡管坐在象背上,但是李定國還是感受到了兵卒們的焦慮,別說是他們,就是他自己同樣也是有些焦慮,半個月前經過那個山寨的時候,山寨里的頭人就告訴他,這里已經交趾了,可是為什么還是看不到海,看不到田地?
交趾,按道理總不像老撾那邊那樣,盡是番蠻之地,這里不也是大明的行省,至少不至于像現在這般,連個人影都見不著吧。
“先休息一會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