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騎于馬背上的李森,在唇間輕語著《滿江紅》時,盡管他的話聲不大,但那詞中的志懷,卻仍然讓林中的戰友們都感受到了。
“什長,中隊長說的是什么?聽著挺好聽的……”
孫田白的話還沒落,那邊就聽著什長訓斥道。
“你小子,成天讓你好好讀書,這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這是岳爺爺的《滿江紅》,你給老子聽好了……怒發沖冠,憑欄處……”
在那什長賣弄著“文采”的時候,他們胯下的戰馬發出些許不羈的粗喘,恰在這個時候,前方的中隊長突然喝道。
“禁聲!”
這林中立即隨之一靜,數百名騎兵立即安撫著戰馬,雙眼警惕的看著前方,從官道的盡頭,似乎有一陣馬蹄聲傳了過來。不過外圍警戒的哨兵并沒有阻攔他們。那幾匹馬急急的奔入這片樹林,他們是派出去的偵騎。
“清軍的潰兵差不多有一千人上下,他們正在朝這里趕過來!”
喘著粗氣的騎手急聲報告道,原本倍覺無聊的戰士們,雙眼中立即迸發出一陣灼熱的目光,在他們的眼中,這一千多人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朱仙鎮這一仗打的根本就沒有任何懸念,因為清軍的營壘之中,并沒有多少平民百姓,所以于小寶自然也就不顧惜炮彈了,集中所有的迫擊炮往營壘中一頓狂轟爛炸之后,超過半數的清軍在炮擊中或死或傷,盡管清軍同樣試圖用火炮反擊,但卻完全不是忠義軍炮兵的對手,當天晚上,清軍的殘兵就試圖趁著夜色逃離了營壘,放棄了他們的陣地,不過這一切都在于小寶的意料之中,早就將騎兵隊部屬在通過往開封的必經之路上,在過去的幾個時辰之中,這騎兵一直在官路附近的林子里等著,等待著清軍殘兵的到來。
唇角擠出一絲笑容,趙風樂回轉馬身,他環顧身后的騎兵,作為臨時編成的騎兵中隊中隊長,他所指揮的五百余名騎兵,來自五個營,這些騎兵和他一樣,都是出自于淮北的鄉間,淮北鄉間多馬,所以他們大都在少時就會騎馬,在成為騎兵之后,更是經過了嚴格的騎兵訓練。
不過現在忠義軍的騎兵訓練仍然只是在摸索之中,基于推廣火器化的需要,每個騎兵除了裝備有一柄騎兵刀,還都配置有兩支雙管短銃以及一支長銃,此時這些騎兵們,都已手持短銃,安靜地等待廝殺。只有幾匹劣性較強的戰馬不耐地輕聲嘶氣,他們甚至已經扣開了擊錘,只等沖鋒時在近距離給敵人致命的一槍,然后再揮刀砍殺過去。這種短銃加馬刀的戰術,是經過長時間的試驗之后,總結出來的最適合忠義軍騎兵的戰術。甚至為了配合這一戰術的使用,騎兵隊使用的雙管短銃還極為難得的刻出了膛線,騎兵不需要考慮裝彈速度,在接敵之前,他們只有機會打出數槍,然后就需要短兵相接。
來了!
終于,當官道上出現清軍的身影的時候,趙風樂對身邊的號手比劃了一個沖鋒的手勢,與步兵用軍鼓不同,騎兵只有使用軍號,號手點點頭,然后立即吹起沖鋒號。
年近五十的那穆塔,早在太宗皇帝那會,就曾隨同太宗入過關,從北直隸沿著運河一路屠到濟南,甲申年亦是從龍入關,一路打到了江南,再后來,他便于京中養老了。本來那穆塔覺得,這輩子都不需要再打仗了,他只管在京城養老享福就行了,至于南邊漢人作亂,自然會有那些漢人綠營去打,至于旗人,旗人的命金貴,在京城里享福就行。
多年的閑散生活,使得他早就忘記了曾經的刀光劍影,甚至前年個達素敗了皇上點兵的時候,他的腦海里第一個反應,就是逃回關外老家,爺可不和那些漢人玩命了。
可皇上是主子,下出來的旨意誰敢違抗,進了南苑的大營,日夜的操練,多少也讓他找回了當年的些許武勇,他更是像那些當他孫子都還是老小的年青人,炫耀著當他隨太宗爺入關的時候,是如何屠的城,如何欺凌那些漢人女子,盡管嘴上說的精彩,可他自己知道,他早就沒有了當年的武勇,十年的閑養,早就消磨了他的血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