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王,是,是臣妾讓大王為難了……”
面上全無絲毫血色的鄭靈,看到大王神情中的異樣,這些日子同樣也看過報紙,同樣也知道,人們不僅盯著她的兄長,同樣也在盯著淮王,因為她的關系,因為她是鄭芝龍的女兒,盡管對于父親,她根本就沒有絲毫印象,但是現在第一次她意識到,身為鄭芝龍的女兒,給她的身份帶來的壓力。
甚至,她的出身已經影響到了大王,影響到了大王的聲譽,這讓她的心里怎么能不難,話不過剛一出口,那淚水頓時便流了下來,在這個時候,她甚至想開口勸大王寫上一紙休書,可她卻只能默默的流淚不語。
片刻后,終究還是下定決心的她終于還是屈膝泣說道。
“大王,臣妾出身不潔,已辱大王清名,為大王清名計,請大王休了臣妾……”
不待她說完,朱明忠便一把扶起她,看著已經滿面淚痕的鄭靈說道。
“靈兒,你這是在說什么糊涂話,你是你,他是他,即便他是你父親,他的過錯又與你何干?況且,大兄之忠名,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扶起鄭靈,原本想在安慰鄭靈的朱明忠在提及鄭成功的時候,自然想到了歷史上鄭成功得知鄭芝龍死訊后的反應,“頓足擗踴,望北而哭曰:‘若聽兒言,何至殺身。”甚至鄭芝龍的死訊間接導致鄭成功的英年早逝。
當年聽說父親的死訊時,他是這個模樣。那么現在鄭芝龍好好的活著,未必會讓他感覺到絲毫輕松,恐怕只是更為難辦了。
“現在,大兄已經郁結成疾,父之過,與子何干?與你何干?若是難做,現在大兄最是難做啊……”
這一聲感嘆之后,朱明忠對鄭芝龍的不滿,自然加深了幾分,在另一個時空中,你鄭芝龍的死訊間接害死了鄭成功,這個時空,你的命保住了倒好,可卻又讓鄭成功因而郁郁寡歡,甚至郁結成疾。
坑兒子坑到這種地步的,也著實少見!
被大王摟在懷中的鄭靈看朱明忠,盡管他目中的關切,讓她的心頭一暖,但聽大王提及兄長時,自幼為兄長養育長大的鄭靈,心情更是緊張道。
“聽說大兄郁結成疾,大王,大王可,可有何良方,能夠……”
搖搖頭,朱明忠長嘆道。
“心病還需心藥醫,縱是有良醫,恐怕也治不好大兄的病,畢竟,這病,是心病!”
可不就是心病,不用猜,朱明忠都知道鄭成功為何為郁結成癡男怨女,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辦法解決眼前的難題。
父子相殘,天理難容!
這種人倫大忌,從古至今又有幾個人曾經面對過?恐怕除了鄭成功,這歷史上再無其它人面對過這樣的選擇。
大義滅親,誰都會這么說,但是直的輪到頭上的時候,卻沒有那么簡單。甚至,對于鄭成功來說,即便是他大義滅親了,這種父子相殘的人倫慘事,也會成為其終身的污點,讓他終其一生都將受其影響。
可如果不殺的話,鄭成功又將如何自處?
鄭芝龍的罪孽太深太重!
他是大明的罪人,是他間接害死了隆武帝。害死了千百萬百姓!
這樣的罪孽深重之人,若是放過了將來如何正法典?
殺,父子相殘,有違人倫!縱有大義又如何?
不殺,大義何在!朝廷法度何在!
殺,不可!
不殺,亦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