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孩子不過只是剛說一聲,那邊同樣累的氣喘吁吁的婦人便說道。
“累了也得走,若是走晚了,那明人的忠義軍來了,非得把咱們都筑了京觀不可……”
對于這些旗人來說,不被“筑京觀”成了他們離開此地的動力,而那些騎在馬上的八旗兵丁,瞧著被拱衛在中間的婦人時,心里也是只覺得一陣心傷。
大清國什么時候到了這個份上?
盡管心里頭一個個的都叫著苦,尤其是看著自家的女人孩子,在那一步步的走著時,心里自然更是一陣心痛,當年入關的時候,至少還有車坐,那里像現在這樣。
不過,誰都知道,現在不是當年,當年婦孺入關,是一批批的入的關,那里像現在這般,幾十萬人一窩蜂似的往關外逃出去,唯恐逃慢了,就落到明軍的手里,然后被筑了京觀。
哎,再怎么著,只要出了關,總能活下去。
確實,或許現在唯一能慶幸的,恐怕就是大家伙都能活下去,而不至于全都死在關內,至于這出了關后又是如何?便走一步是一步吧!活著,總比死了的強。
相比于尋常的旗人,那些旗人的達官顯貴們,即便是沒有提前準備,這個時候,也有大車供家中的女眷乘坐,也正因如此,總算是少遭了些罪,甚至讓她們能夠從容的去面對這一切。
“不是都說我大清德被四方?五行之數,理應代明嗎?怎么偏偏卻又這么出了關?”
坐在車上的女孩,有些的不解的看著車外,在她的心里頭,大清國本應是如日中天的,可她怎么也想不到,會目睹大清國上下倉皇出逃一幕,尤其是當她在車上聽到從外面傳來的哭泣聲時,那心里頭更是充滿了不解。
“或許,這就是漢人說的氣數吧!”
騎在馬上的赫舍里·噶布喇,瞧著周圍那些婦人看去,無論是作為皇上身邊的侍衛或者索尼家的長子,他自然不需要像旁人那般步行,可騎在馬上的他,心里倒是沒有絲毫的慶幸,反倒是心情越發的沉重起來。
這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能堅持下來!
對于曾經從龍入關,一路南下赫舍里·噶布喇來說,他知道這出關路又豈止千里,就是營中的老兵都會掉隊,更何況是這些婦孺,她們能一路堅持下去嗎?
這個時候,赫舍里·噶布喇甚至都沒有去想隨南路軍南下的父親,南路軍或許有風險,但有大軍護衛,風險自然是極小的,也就是這邊,這么多婦孺,萬一要是明軍打了過來,到時候,可怎么辦?
恰在這里,赫舍里·噶布喇看到了女兒從馬車中探出了腦袋,他的臉上立即擠出了一絲笑色。
“怎么了,可是車里做悶了,想透口氣?”
女孩聽著父親的話,展出燦爛的笑容,笑說道,
“還是爹知道女兒,坐在這車里頭,實在是太……”
話到嘴邊,瞧見周圍那羨慕的眼光,女孩立即意識到,不知多少人都羨慕著她能坐在車上,若是說坐車不舒服,那豈不惹人恨。
見女兒收了話,又躲進車里頭,知道女兒為何這個模樣的赫舍里·噶布喇倒不在乎其它的旗人怎么樣,畢竟旗人之中等級森嚴,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那些下人,即便是吃再多的苦,也不敢有絲毫的怨言,旗人自己這邊倒是不需要擔心,只是漢人那邊,想到隨時可能出現的漢軍,赫舍里·噶布喇的心思越發的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