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燦的話倒也極為公允,并不僅僅只是反對“功田制”,而是考慮著整個東北的將來。
“到時候,朝廷勢必仍將為東北所累,畢竟,屯兵既不納糧,也不當差,且此時百姓甚少,官府駐軍如何維持?只能依賴朝廷。”
若是換成其它人,或許會為劉燦的這番話而心動,進而懷疑在東北推行“功田制”,但是對于早就有所準備的朱明忠來說,他只是哈哈笑道。
“茂林,怎么可能會沒有百姓?”
說罷,朱明忠反問道。
“茂林可記得,江北土地是何法?”
“官山林,江北之地,除已種私地,山林、河川以及生熟荒地皆為官地,私墾者沒其產、役六個月!”
劉燦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道出了江北的《地例》,這也是他在初入江北時,最不理解的地方,畢竟,各地都在招民墾荒,只有江北非但不招民墾荒,而且推行“官山林”,把荒地收歸官有,開墾后租給百姓耕種,若是不曾開墾的荒地,那怕就是荒廢,也不準百姓私墾。甚至不惜用厲法加以約束。
“那么去年江北百姓租多少官田?官府收入多少?”
“回大王,去年江北百姓租官田1415余萬畝,官府收地租銀337萬兩有奇!”
事實勝于雄辯,推行“官山林”之初,府中曾有很多人反對,因為在他們看來,并江北最重要的就是通過免稅甚至提供農具、耕牛等物資來招攬流民,開墾荒地,如此才能充實稅收,可大王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但未曾想官府的收入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迅速激增。
“江北數千萬畝私田,官府取田賦所得不過二百余萬兩,而官田不過千萬畝,取地租銀三百余萬。茂林,為何會如此?”
朱明忠依然是滿面笑容的問道。
“回大王,田賦所取,至多不過二十稅一,而官田所取卻是三成五的田租,雖然第一年只取一成五,可即便是如此,也數倍于田賦。”
稅不如租!
這是肯定的,前者政府不過只是收取部分稅金罷了,而后者政府變成了地主,可以最大的限度的獲得更多的收益。
不過在提及這個三成五的田租時,劉燦的心里不由想到另一群人——擁有數百畝、上千畝甚至萬畝的士紳,他們過去收取著五成的地租,而現在官田地租只有三成五,直接導致他們為避免佃戶轉租官田,無不是紛紛降地租以免佃戶外流。他們的損失不可不謂慘重。
但是官府的收入卻因為官田的出租而激增,到明年,僅僅只是田租,江北就能收入近千萬兩之多,甚至在劉燦看來,如果不是因為官田的分布問題,官府的田租還能再增加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