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招降洪承疇的是楚藩,甚至就是皇上那邊也不反對,朝廷同樣也不會反對,本藩即便是反對又有何用?”
苦笑之余朱明忠的目光投向他處,然后頗為無奈的繼續說道,
“蒼水,現在于朝廷來說,本藩才是心腹之患,于今上看來,本藩是先帝子嗣,不論真假,于其皇位而言,都是最大威脅,為此其勢必非除本藩不可,況且本藩手中又掌握兵馬,如此,今上可謂是寢食難安,為此,他甚至不惜信用李藩,更于本藩百般防范……”
朱明忠的話讓張煌言的心頭微顫,這是兩人再次見面以來,他第一次如此坦誠的將內心話語盡數道出。
“大王,在下……”
不待張煌言開口,朱明忠便止住他說道。
“蒼水當時所為,本藩可以理解,但是蒼水可曾想過,若是本藩意欲加害今上,又豈會等到現在?當初迎駕時,便可將其殺死亂軍之中,何必如此自尋煩惱?于本藩而言,今上雖出于遠藩,可卻已經登基為我大明之皇帝,自然為天下臣民所矚目,亦我大明抗清之旗幟,本藩又焉能因私失大?自然愿為其臣,絕不會有絲毫非份之想……”
盡管朱明忠看似無奈,而且又有些悲憤,可他的話語中卻非常隱晦的道出了一個信息,而且信息量極大,盡管看似的在訴苦,可是張煌言還是從他的話中抓住了幾個極為隱晦的信息。
“現在,今上又豈能容得下本藩?”
看著苦笑連連的朱明忠,張煌言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副畫像。
“大王,大王到底是何人?”
說出這句話時,張煌言自己都不相信這句話是他問出來的,他從不曾想到自己會問這個問題,現在面對朱明忠的無奈苦笑,他卻不由自主的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過在問出這句話后,張煌言后悔了,畢竟,對于他而言,他根本就不知道,在聽到那個答案之后,究竟應該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他是大明之臣,而現在大明卻有皇帝在,即便眼前的這位大王真的是先帝的子嗣,即便是如此……那該如此?
大明自有皇帝在……
默默的念著這句話的時候,張煌言的心底卻不由自主的拿眼前的這位大王與今上相比,只是稍一比較,他的心里就已經得到了答案,有時候,那些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相比于今上,眼前的淮王或許更適合身為國君,無論是治國亦或是其它種種能力,皆非永歷所能相比,甚至在他的心里還升出一個念頭——若是淮王為帝,天下必可太平,因為淮藩本就是天下強藩,其手中更是掌握數十萬雄兵。如此,自然不會發生大權旁落、中樞虛設的可能。
但是……大明自有皇帝在!
又一次,這句話在他的腦海中浮現的時候,卻聽到淮王長嘆道。
“帝以他人為忠,卻不知他人之奸,終究會身受其害的!”
這一句身受其害,讓張煌言的心頭猛然一顫,他驚詫的看著淮王,禁不住大聲說道。
“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