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傍晚的時候,剛停了一天的雪又一次下了下來。
雖是雪花紛飛,可在閩王府中,仍不時的有衛兵與走廊下走過,來回于府中巡視。如此戒備森嚴的模樣,遠超過過去。
別說是府中的衛兵戒備森嚴,就是送到屋中的飯菜,也要經過一番檢查,用銀針刺探不說,還需要經人試吃。之所以這般小心謹慎,不過是為了防備他人暗害大王,究竟防的是誰?
這王府之中,誰都知道,可誰都不會主動戳穿這件事,畢竟,大家都知道,這是家事,不是隨便那一位想說便能說的。萬一要是說錯了話,指定不會性命不保!
冬日里,天短夜長,天色很快就黑透了,點點燈光從窗口映出照在雪地上,在雪地上投出些許光影。
在書房間的燭光之下,離窗口不遠,一身文士裝束的鄭經,手持書卷,正在那里看著書,他的眉頭時而皺,時而松開,他正在看著史書,與父王喜好兵書,寵信將帥不同,鄭經更接近于傳統的士大夫,他更親近文人,也更喜歡讀書,若是閑來無事的時候,他甚至能一個人在書房里呆上一天。
只不過,自從繼承了閩王之位后,鄭經就再也沒有這個閑情逸致了,太多的事務纏身,讓他根本就是疲于應付,尤其是家中的事情,更是讓他每每想起便覺得頭大。
為何不死在寧古塔?
幾乎每一次,想到鄭芝龍的時候,鄭經的心底都會冒出這樣的念頭來。其實這也不能怪他不孝,畢竟,按照他的本意,他希望這個未曾謀面的祖父能來南京,然后他會像李世民待李淵一樣,供養其一生,華宅美婢,應有盡有。總之,絕對會讓他一生無憂。
可是鄭芝龍卻屢屢拒絕,即便是鄭經托人游說,鄭芝龍仍然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來南京。如果僅僅只是拒絕來南京也就罷了,他還在福州四處聯絡故舊,試圖東山再起。
“若是換成父王,他會怎么辦?”
看著手中的史書,鄭經暗自想到,答案是顯而易見的,父親絕不會容忍他人破壞他的反清復明大業,自然也不會容人破壞鄭家的基業!
是的,不能再讓他破壞鄭家的基業了!
恰在這個時候,書房內的腳步聲傳到鄭經的耳中。
“臣參見大王。”
是馮錫范,鄭經并沒有說話,他的上身微微一動,伸手沾著些口水,翻了一頁書籍。
長揖行禮后,馮錫范便站在那里,不過這時,鄭經只是全神貫注在書本上,對于他,完全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其實他這么專注,是為了權衡其中的利弊。
馮錫范等了一會,依然不見他作聲,只好站在那里,又等了一會,見大王沒有說話,便再次行禮道。
“臣參見大王。”
他話聲末落,只聽鄭經口中,吐出冷冰冰聲音,說道。
“若有人意欲動亂鄭家,本王應該如何?”
看著書的鄭經只是說著,但他仍然坐在那里,甚至連忙頭都沒有抬。
馮錫范微微一怔,稍作思索后,冷聲說道。
“殺!此種之人,不殺不足以震屑小。”
鄭經的眉頭微鎖。
“若是此人是血親,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