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霧多,這夜幕尚未降臨時,霧氣就已經升了起來,很快就籠罩大地。雖說這霧并不算大,可卻也讓人很難看清也三十丈外的事務。也正因如此,在明軍營壘土墻后方的兵卒,往往只能眼巴巴的看著營外,頂多也就是看清樹枝搭筑鹿巖的位置,其它地方,完全為霧氣所籠罩。
盡管霧氣彌漫,但是月光還是試圖穿過云霧,再一次照耀大地,雪地映著微弱的月亮發出的光亮,只使得這彌漫的霧氣更顯幾分神秘,而這神秘之中,營壘上的哨兵們,并沒有發現,在他們前方數百丈之外,數以萬計的唐軍,正在準備著進攻。
距離寅時尚有一盞茶的功夫時,在雪地之中,就響起官佐們的微弱的喊聲,那些已經休息了小半柱香時間的唐軍,紛紛從雪地上爬起,他們手持火銃,亂七八糟的擠在一起,歪斜著排列成各個密集線型方陣。不過他們發出的聲響并不大,遠處的明軍,自然聽不到他們的動靜,同樣也看不到他們的存在。
而在前方觀察著明軍營壘的斥侯,注意到明軍似乎并沒有察覺他們即將面臨著怎樣的威脅,天地間,還是一如往常一樣靜悄悄的。
只不過,那些斥侯只能看到墻外,他們卻看不到墻內,在土墻的后方營壘之中,除了枕戈待旦的于帳篷中安睡的士兵外,還有數千正在執行待命哨的士兵,按照忠義軍的軍令,在戰場上,入夜后必須要保留四分之一部隊執行營壘內的戒哨任務,他們就站那勉強將夠八尺高的墻壘后方,那厚不過兩尺的土墻,就是像是一道胸墻似的,為他們遮擋著子彈,還有冬夜的寒風,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這么走運,他們可以這么輕松,但是墻壘之間的土壘炮臺上的炮手和士兵,卻不得不站在高處,在哨兵警惕的觀察著霧氣彌漫的曠野時,他們卻不得不忍受著寒風。
“夜襲……”
躲在上炮臺的土坡上,王玉樹嘀咕道。
“既便是唐軍夜襲,也沒什么可擔心的,他們攻的越猛,咱們打的就越順手,有這道墻在這擋著,炮是能打穿,可是鉛子卻打不穿,咱們只要拿著槍,然后……”
作了一個瞄準的動作,玉玉樹忍不住冷笑道。
“就像打兔子一樣,把他們全都收拾了!”
他這么一說的時候,周圍頓時響起一陣笑聲。
其實一直以來,忠義軍從并沒刻意隱瞞自己的陣地防御部署,忠義軍注重野戰筑壘。盡管忠義軍擅長野戰,但是每到一地,第一件事就是筑壘,通過簡易的保壘保護自己,而營壘也并不算堅固,不過只是一層兩尺厚七至八尺的土墻,頂多也就是下面三尺稍微厚一點,它就是一道胸墻,可是這道土筑的胸墻卻讓忠義軍處于絕佳的防御位置——士兵們可以站在墻后裝彈、射擊,而在胸墻前方,還有一道一條又深又寬的壕溝,壕溝外是樹冠搭成的鹿巖。所以當敵軍士兵們進攻的時候,他們首先面對的是一層鹿巖,在他們穿透鹿巖的時候,所面對的就是胸墻后方火銃手發射的槍林彈雨。即便是他們好不容易穿過了鹿巖,還需要面對壕溝,最后,即便是他們攻破了土壘,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在營地,還有一道高不過三尺的胸墻與壕溝,這是營壘內的第二道防線,兩次攻堅,足夠讓任何滑膛槍時代的部隊徹底失去進攻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