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搖頭輕笑著,朱大勇不無諷刺的說道。
“趙宋如此,今時亦是如此,可卻不知道,若是臥榻之側無人相爭,這榻上之人恐怕就會就此酣睡,指不定,便會于睡夢中為猛獸所噬。”
不無諷刺的說出這句話后,還沒等朱大咸反應過來,卻聽朱大勇又繼續說道。
“過去幾年間,為兄一直觀讀西洋史書,西洋所處之歐羅巴,有如舊時戰國,諸國紛爭不斷,各國為了圖謀國強,練兵、重商、航海,并引入各國人才,某國稍有進步,他國立即加以效仿,如此一來,學問之法自然是百家爭鳴,全無絲毫停滯之說,而反觀我中國,自秦漢以來,雖說分久必和,可偶爾總是停滯不前,如此也是不足為怪——這是因為我中國達到高峰之后,往往無法取得進一步突破,而之所以無法取得突破,正是因為內部競爭有限,在內部競爭無法尋求突破時,就需要在外部找到的推動力,就如同春秋戰國時列國紛爭一般,若一國停滯不前,那么勢必為他國所吞并,而反觀春秋戰國時,那時只有列國紛爭,滅國之戰,可反觀始皇帝大一統之后,王朝往往覆滅于內患,即便是代代盛世,亦不過只是重復舊時老路,長久以往,再加上數百年酣睡,自不能與諸國紛爭、日夜奮進的西洋諸國相比……”
朱大勇并沒有注意到,他的這番話只讓朱大咸變得目瞪口呆起來,這也難怪,相比于朱大咸,作為報社主編的朱大勇的視野更為廣泛,當朱大咸在那里操心國政的時候,他則沉迷于同言館翻譯西洋各國書籍之中,與其它人專注于科學不同,他同樣會翻看西洋各國的史書,在驚嘆于西洋文明不遜于華夏文明的同時,同樣也有了許多的反思。這種視野上的差別,使得朱大咸甚至完全沒有完全明白他所說的話。
看了一眼朱大咸,朱大勇稍頓了一下,然后又解釋道。
“大咸,如果當年天下各宗藩皆領有強兵,逢清虜入寇之時,又會如何?”
“各藩自會領兵抗虜!”
沒有任何疑問,朱大咸幾乎立即肯定的回答道。其實在過去的幾年間,朝野對于滿清入寇也曾有所反思,而其中一個反思,就是為何諸藩全無用處,而各藩無用的根本原因,就是各藩手中無兵無權。
“可,你別忘了,若是許藩王領兵,誰知道,會不會再有削藩,再有靖難?”
朱大咸的反問換來的卻是朱大勇的諷刺。
“所以,才有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的說法,這種說法歸根到底,還是不夠自信!至于所謂削藩,同樣也是源于不自信,朝廷領有天下兵馬,尚不能放心一地之藩王,若是臥榻之側,無人鼾睡,自然也就自己酣睡不醒了,到時候,吃肉噬骨的可就不是親藩了!一邊是對親藩防范,一邊又是親親之情不容有傷,糜費天下錢糧,養的不過就是一群待宰的……朱,家子孫罷了!”
這些話過去朱大勇只是在心里想,他無法和任何人說的。因為這些話著實大逆不道。
“大哥!”
朱大咸的眉頭猛皺,厲聲說道。
“別忘了,晉藩是出于西賊!”
面對小弟提醒,朱大勇反問道。
“可,桂王是親藩啊!既然能封桂王于宣南,為何不能封晉藩為其隨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