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還是有人知道朕的本意!
朱明忠略點下頭,原本難看的臉色也稍微發生些變化,甚至就連雙腿也不由自主的朝著他們走去。
“再則,今上之所以不愿分封諸藩于國內,完全是愛護天下百姓之舉,舊時不說其它地方,我河南有多少藩王宗親?為奉養宗室,天下糜費又豈止百萬……”
“難道現在就不花錢了?現在是朝廷發俸祿、祿米給他們,這花費也少不了多少。”
“所以,才要將他們的封藩于海外!”
朱明忠不待那人為自己辯解,便主動走過去說道。
“我大明諸藩分封不過只是徒于形式,正所謂“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也就是說宗室是不準干活的,完全是由國家養活。我大明為奉養宗室每年祿米開支不下一百五十萬石,非但是朝廷負擔,更是天下百姓的負擔。此等負擔自然不是朝廷所能負擔得起的,即便是現在,朝廷發給俸祿,于朝廷來說,仍然是筆不小的開支。”
這既是事實,同樣也是辯解畢竟,現在活下的宗室并不多,而且明朝的宗室待遇,也是存在嚴重的兩極分化的。郡王以上,過得是富可敵國的生活。至于郡王以下,跟老百姓相比較,也只能算是差強人意。
至于現在,每年萬兩、萬石,看似不少,可是能夠得到這等俸祿的不過只有區區幾人罷了。
“難道封于海外就不需負擔宗室俸祿?”
“分封而不錫土,這是我皇明舊例,而現在朝廷欲封桂王于宣南,賜當地田產十萬余頃,如此,朝廷自然無須負擔其俸祿。”
其實將桂王封于宣南的時候,朱明忠就已經打好了算盤。他的算盤非常簡單,就是把東印度公司的公司財產——種植園、水田以及奴隸,一并交給桂王,而相應的,朝廷從此之后,就再也不需要負擔桂藩的俸祿。
“賜田十萬余傾?這豈不等于錫土分封?”
“不過就是賜些莊田罷了,又豈有錫土分封一說?”
“其實,錫土分封也未嘗不可。”
葉適之朝瞥見來的這人聽到他這么說時,目中還有疑惑之色。便笑說道。
“當年高皇帝分封諸子,之所以會定下“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的規矩,不過是因為避免漢代八王之亂。可現在封桂王于海外,距離中國豈止萬里之遙,“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的規矩反倒顯得有些不符今時之需了,畢竟,桂王以親藩出鎮海外,若是列爵而不臨民,朝廷豈不是在再派官員往宣南任職?如此相隔重洋,豈不是要事事請教朝廷?如此,還不行令桂藩屬宣南事,如此與朝廷、桂王而言皆是件好事……”
好事?
朱明忠的眉頭微微一跳,然后看著眼前這年青的學子,目光中略帶著些許疑惑。
“如此,這豈就是封國于宣南?”
封國與封藩不同,雖然明朝也施行分封制,但是明朝的分封制與先秦時代的分封制、漢朝的郡國并行制與晉朝的分封制有很大不同。明朝諸侯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甚至不能夠從事士農工商,世襲罔替。換句話來說,明朝的藩王是沒有實權的,所以明朝的分封不過只是徒有虛名,頂多也就是有藩名,而無封國。而現在這人所說的許藩王臨民治事,無異于先秦時期的分封制。
“封國?又有何不可。”
不顧眾人的驚訝,葉適之反問道。
“正所謂鞭長莫及,設宣南州,雖是開疆拓土,可將來治理地方卻是麻煩事,弄不好又是一個交趾之亂,當年我大明為何于交趾經營二十年,卻無功而返?因為良吏無人愿意去那里為官,縱有人去了,天高皇帝遠為非作歹,自然是尋常之事,若非如此,當年朝廷又豈會撤出交趾。現在南天門、占城、平南朝廷尚還可以擇派良吏,可如果設立幾十上百個州縣,朝廷有那有那么多好官可以派?”
葉適之的反問讓周圍的人無不是一愣,但凡為官的,自然不愿意被派到萬里之外的異域,去那種地方的自然不是什么賢吏,當年交趾之所以糜爛,不正是因為一群貪官污吏毀了大明二十年的苦心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