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漢子一字一句的解釋了起來。可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倒是讓王樹仁的心跳的更快了,他突然發覺自己手里拿著的不僅僅是一個大,同樣也有可能是一個大麻煩!。
雖然意識到極有可能是個燙手的山芋,甚至是個大麻煩,可是對于大新聞的渴望王樹仁最終還是決定把眼前的這個大麻煩請進門。
告皇上!
有比這更大的新聞嗎?
甚至王樹仁已經想好了,無論事件真假,他都會報道這個新聞,當然到時候報道的立場會有所不同,至于“大不敬”,那是眼前這個要告皇帝的人,而不是他,也不是報社。
況且他本人對此時也有著濃厚的興趣,是什么樣的冤情,才需要人去告皇帝。于是他便將那請進了報社,然后吩咐人給他倒了杯茶后,才細聲慢語的問道。
“你來說說,你為何要告皇帝?”
在經過一番仔細詢問后,王樹仁差不多有了些了解。
眼前這個中年漢子,自稱名叫趙鳴功,是山東濮州人。嚴格格的來說應該是一個移民江南揚州的山東濮州人。而在流落到揚州之前,趙家是濮州大戶,家中良田不下三千畝。當年北方榆園軍席卷直、魯、豫、蘇4省,占據徐州等地,甚至因為山東位置直接威脅京師,同時也能截斷運河漕運,讓清軍南北不能相連。
為鎮壓榆園軍,清虜正副總指揮漢奸張存仁和張膽為,先是焚燒百里林區,但依然沒能鎮壓抗清起義軍主力。這時侯方域主動來到了張存仁面前,獻了一個毒計:扒開荊隆口黃河大堤,將起義軍活動區域變成無人區。
扒開黃河大堤之后,直隸、山東、河南許多地區化為無人區,殺人數百萬,一舉鎮壓了榆園軍起義。可以說,侯方域的毒計,直接幫助清朝度過了初期最大的危機。扒開黃河大堤,歷史上有幾人敢做?這也是侯家九族皆流的原因。
而趙家也在這一過程中,損失慘重,曾經人丁興旺的趙家只有十三歲的趙鳴功活下來,幾經輾轉流落到了揚州。然后就于揚州落戶,后來娶妻生子,日子倒也還算安定。
因為只有他一個勞力的關系,所以他開墾的土地非常有限,所以家中不過只有十幾畝,再后來江北的荒田收歸官有,趙鳴功自然不能再像過去一樣墾荒開地。
雖說后來田地不夠,可也能租種官田,但是相比于只交不到一錢田賦的私田,官田要交三成的收成作為地租。如果僅僅只是如此對于此百姓們倒也還能接受,畢竟這地是朝廷的,就當是給官府做佃戶也成,畢竟,給誰種地不是種田。
可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這樣。如果說給地主做佃戶繳不上足夠的糧,還可以同東家商量一下,適當地降點或是暫時先欠著,頂多也就是收點利息。即便是再不濟,還可以把地退給東家,另謀生路。
但如果東家換成了官府,非但沒有一丁點商量的余地,上繳的糧食少一升不成、晚一天不可,有差色同樣也不有。去同官府爭論,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自苦以來都有“民不與官斗”的古訓。如果有百姓覺得官田繳租嚴苛難以承受,要把地退還給官府,想要外出另謀生路。可也會遭到了官府的拒絕。官府的理由是這地是朝廷租給百姓的,既然已經簽定了合同,就不能說撂挑子不干。
當然,也不是不能,他們還有一個選擇——移民海外或者東北。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離開,不到迫不得已,他們自然不愿意租官田。趙銘功就是如此,不過因為年幼時曾讀過書,所以心思比其它人多了點。
既不想去海外,又需要更多田地養家的他,所想的并不是租官田,而是想辦法把官田變歸已有,所以他把眼睛盯到了當年山東濮州老家的地。
“那些地是趙家祖上留下來的地,怎么就成了無主荒地了呢?趙家還有活人哪!官府怎么說收,就把地收走了?”
這是一筆狗肉帳……
盡管并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筆誰都說不清楚的狗肉帳,畢竟,這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當年被黃河水一沖,兩岸千里皆為無人區,后來那些地變成了無主的荒地,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滿清也是如此處理,只不過滿清那會,地方官府為了吸納流民,紛紛鼓勵開荒,以便編戶納稅,可大明卻完全不同,大明的荒地是官府的,是禁止私自墾荒的,私墾者流!
這是一個原則!
也是荒田歸公的根本,畢竟許多荒田都是無主熟荒,如果舊主都找了回來……那可是會出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