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你看,如果新聞司直接上門去查封報紙,若是對方要大理院書令,新聞司又該如何?”
新聞司確實有權力查封報紙,可查封卻需要南京大理院院丞的書令,沒有大理院院丞的書令,就是違法行徑。
“這……?”
宋域明一聽也跟著一愣,他立即說道。
“通政使,此事事關重大,可行以破例……”
神情凝重的閻爾梅看著他們兩人,然后沉聲說道。
“此次破例之后,那么今后是否也可以破例?”
如此反問之后,閻爾梅繼續道。
“你們要知道,我大明昨日為何天下離亂,皆因有法不遵,官員任意行以破例,而不顧國法,官不遵法,民又焉能守法?如此天下自然大亂,況且陛下之清名,又豈是一紙文章所能污損,再則此事,自有朝廷法度處之,又何需我通政使司官員插手?”
這樣的一番訓練之后,李極臣和宋域明兩人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連忙紛紛長揖,言道著受教。
閻爾梅看了一眼李極臣,只是在心底嘆了口氣,這李極臣是以外戚應襲武清侯爵,當時正值國變家道中落,與其夫人一同安貧潛隱,直到方以智入府之后,在方以智的推薦下,李極臣才入江北為官。不過,以他的才能,能做到通政,已經是極限了,雖說已經年過四十六,可卻依然好沖動。有時候,閻爾梅甚至都懷疑,如查不是因為他是方以智的妹夫,恐怕陛下也不會對其青睞有加。
即便是在興乾朝,這官府之中各種關系也是錯綜復雜,僅只是桐城方家,出仕且地位顯赫的又豈止數人?
想到這,閻爾梅自然又想到自家,閻家出仕的也有十余人之多,究其原因,朝廷任用他們絕非僅憑才學,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在大量的士人或是降清,或是赴滿清試,他們之中不少人或是被流放,或是被廢除功名,興乾朝用人也就有了局限性——忠臣往往絕不是一人,而是一家一族皆是忠臣,作為某種回報,他們自然在興乾朝受到了重用。朝廷如此,除了需要用人之外,恐怕也有希望讓天下人知道,朝廷必定不會忘記忠臣義士的,即便是身死之后,也會褒獎其家人。
正當閻爾梅將心中的想法搖散,想要將此事秉告陛下的時候,已經看過報紙的朱明忠也在自己的書房接見了調查廳專員陳明復,三十三歲的陳明復是陳子龍的長子,入清后他不曾出仕滿清,南京克復后,在其父親舊友的推薦下,入閩王幕,再后來又隨閩王入朝,不過,他并沒有選擇往地方為官,而是在調查廳成立后,進入了調查廳,因為他相信,只要能保持官員的清廉,甲申天變就不會發生,大明就不會有流寇為禍天下的局面發生,億兆百姓更不會慘死于虜手。
只不過,在過去的一年中,陳明復的調查并不是僅僅只局限于官員自身,他的調查是極為廣泛的,涉及到大明的方方面面,也正因如此,即便是直到現在,那份調查報告仍然沒有給出來。
但是這并不妨礙朱明忠喊他過來詢問,他一接到陛下的旨意就立即入宮來報告了。
雖說只是初步的調查報告,但是,窺一斑而知全豹,一份并不詳細的報告,也能讓他對此有一定的了解的。
面無表情地翻閱起陳明復的報告,與過去看到報告時的歡喜不同,這次尚未看到了一半,朱明忠就臉色鐵青地合上了報告,然后沉聲問道。
“真的有這么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