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喊出這句話,是李成坤想要告訴那些土人,他并不是無故殺人,同時也提醒著他們,漢人并不是濫殺的人,即便是現在殺人,也是迫不得已,以避免接下來的戰斗中,那些土人會拼命抵抗,可是他并不知道,他所說的話,會在未來的百年間于南洋封諸國掀起什么樣的風波,但所有人都知道,從今以后,在南洋,漢人將會徹底拋棄溫文爾雅的一面,對待土人的抵抗,他們會用最直接,最干脆的方式加報復。
順我者為奴,逆我者骸骨。
現在,對于剛剛立足于此的諸國,他們還不能夠如此狂妄的說出這句話,畢竟,有些話,只有經歷過劇變之后,才會說出來,現在這些諸侯國,難免仍然受往過去于大明時的習慣處理問題,遠還未能適應環境的轉變。
就像當桂國國王派遣的使者來到秦國都城新安,在那座明式的宮殿中求援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第一個反應,都是相同的。
“桂使無需驚慌,既是馬打藍蠻夷進犯桂國,想必待貴國使者抵達南天門后,母邦必定會發兵求援的,桂使切勿如此失措。”
身為秦國國王的朱慈煥,可以說是分封諸國之中,最為尊貴的國主,他是今上興乾皇帝的同父血親,在他就國時,陛下不僅親自往海州送行,甚至還特意精心為其選派府衛、官吏,不過,盡管如此,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朱慈煥并不是一個合格的國王,他在就國之后,整日里卻依然沉迷于文章書畫的之中,完全沒有開國之君的自覺。
這一切,別說是其它人,甚至就連同身為國相的呂安,都看不下去,呂家現在是秦國的“勛貴”,因為呂安當初做出的正確的選擇,不僅讓他度過了最初的危機,甚至還讓他搖身一變,成為秦國的臨平君。
從商人到封君的變化,對于呂安來說,可謂是翻天覆地般的變化,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放棄舊時的生意,專心國政,這完全有違他的初衷,可他卻樂得如此,畢竟,他看到了讓呂家再次飛黃騰達的機會,或許在江南呂家已經沒落了,但是在秦國,呂家卻可成為一國柱石。
為了親近王家,呂安更是游說父親把十五歲的妹妹嫁給國王,正是這種姻親使得呂家在秦國的地位頗為顯赫,再加上他封君的身份,至少在未來的幾十年內,呂家都堪稱是秦國第一世家。
盡管如此,他仍然有些不滿意,而唯一讓他不滿意的,不是其它人,就是眼前國主,這位大明皇帝的弟弟。有時候在夜闌人靜的時候,呂安甚至會去想,為什么明明是一母同胞為何興乾皇帝可以成就一番偉業,而大王卻甘愿沉迷于詩書文章甚至女色之中。
甚至,在秦國有人私下來稱國主為“小后主”,就是那個精書法、工繪畫、通音律,詩文均有一定造詣,尤以詞的成就最高的南唐后主李煜。若是換成其它人,或許會因此惱怒,可讓呂安意想不到的是,大王居然不以不恥,反以為榮,甚至還刻了一個私印,自稱“蓮峰居士”,好嘛,這是甘愿當李煜。
大王樂得如此,身為國相的呂安卻不能,所以自從大王就國以來,秦國大小事務,往往都是由他操持,一番苦心精營后,這秦國的國勢也算是日益興隆。唯一讓呂安心安的,就是大王對他是百分百的信任,這也算是一種安慰了。
當然,呂安知道,無論是大明或是諸國,至少在未來一二百年里,都不會有大臣敢謀權篡位,因為無論是大明或是宗室諸國,都不會容忍有大臣這么做,當然大臣們也敢這么做,他們必須要考慮到大明以及諸國的壓力。
正因為大家都知道,有大臣謀權篡必定會遭受各國的打壓,所以國主們才敢于放權,如此一來,西漢初年陸賈那句“天下安,注意相,天安危,注意將”在興乾之后,成為了歷史。
因為有諸國,所以母邦不需要擔心出現逆臣,因為諸國會拱衛母邦,有母邦諸國臣子就不敢為逆,因為有母邦庇護。對于諸國來說,母邦的庇護無疑是最重要的,讓那些國主們敢于放權的,甚至有持恐的就是諸國以及大明的態度。尤其是后者的態度,在很多時候,他們更愿意事事聽從大明。現在,在桂國面臨著亡國的危險時,國王想的是大明,身為大臣的呂安,想的也是大明。當然,他頂多也就是尋思著,怎么趁大明的援軍抵達后,趁著大明天軍給馬打藍教訓時,擴大秦國的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