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了除夕,迎來了興乾二十二的新年。對于內地的人們來說,早在一個月前,他們就開始為新年做著準備,吃過臘八飯,就把年來辦,一年的辛苦之后,他們會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犒勞自己和家人。
但是,對于位于前線的將士們來說,這是一個有些乏味的新年。因為建奴對豬肉并沒有特別的嗜好,所以這里的豬并不多。這也直接導致這個新年,他們不能像過去一樣吃著大塊的“大肉”。可是酒卻管喝夠——安集延本身就有好幾家釀酒作坊,因為所以前線的酒水可以管夠。
新年的這一天,在城內外,沒有值勤任務的兵卒們一直喝到晚上,他們在那里一邊閑聊,一邊喝酒、吃肉。聊著的話題,往往也是對家人的思念。
休整了二十天,越來越感到無聊,越來越加深了對家鄉以及親人的思念。
楊森,可以清楚地聽到隔壁房間里傳令兵們粗野的亂扯淡。
“啊,每逢佳節倍思親,這過年的時候可真想回家呀!”
“是啊!不知我老婆現在在干什么哪……”
“哈哈,你小子,這個不用你耽心!有女干夫照顧著呢!”
“去你么的,我老婆可是賢惠的很,從早到晚都在盼著我回去,成天到廟里我求佛祖保佑……”
“哈哈,隔著這么幾萬里,你知道個屁啊,指不定她是去會女干夫呢,你沒瞧那書上寫著的嘛,都是到寺里偷人……對了,你老婆上次來信是什么時候?該有一個月沒有寫信了吧?”
挑事的、說笑的,從隔壁不時的傳過來。弟兄們在一起,總是這樣,開著各種玩笑。什么潘金蓮,什么西門慶,往往都是弟兄們用來互相調侃的玩笑。
就這樣,他們度過了新年,假期一過,戰士們反倒是變得有些焦燥不安起來——沒有親人的信,也沒有報紙和慰問袋寄來,什么消息都沒有。于是種種的流言蜚語立即傳播起來.畢竟這種事情本身就有些不太正常。
有人說零散建奴襲擊了后方的運輸隊,不但軍需物資被大量摧毀,郵遞車隊也在交戰中被摧毀了,所以大家才沒有收到親人的信件以及后方的慰問品。這樣消息傳得有聲有色,就象真有其事一樣,消息傳播得很快,很快就達到無人不知的地步,但誰也難辨真假,也正因為難辨其真假,這消息也就在不知不覺中自行消失。
不久,又傳來消息,說部隊可能要馬上轉移,但去向未知。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不是凱旋歸國,畢竟,戰爭還沒有結束。
總之要轉移是肯定的了,根據再簡單不過:住院的傷病員連同快要出院的輕傷員,正被一批批地送到位于后方的安集延去。
傷病員正在后送,這確實是事實。在城中的野戰醫院里,每天都停著成排的馬車,傷員們穿著白色的棉衣,戴著帽子,坐上馬車,馬車三五成行的向著后方駛去。
傷員們用羨慕的眼光望著在酒館附近溜跳的士兵,好奇地張望著他們第一次經過的街道。他們還沒有來得及逛一逛這里的街道。現在就要離開這里了。
很快,就有消息傳來了,部隊轉移是千真萬確的事情了,不過轉移前大家都想最好能收到家人的來信,而部隊為了滿足弟兄們的殷切希望,決定派專人到后方去與運輸部門聯系。
恰好這時確定由隨軍僧護送六十三人的遺骨到后方,然后再隨其它各部隊的遺骨一道送回內地,另派兩名士兵擔任護衛,隨同隨軍僧一同出發。于是部隊派人與這一行人去安集延尋找寄來的信件。楊森和田國川接到了這一命令,這顯然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差事,畢竟相比于這個小城,安集延可是一個大城。他們可以趁機在那里放松一下。
正月初四的清晨。兩人從營地出發,隨遺骨上路,擔任守衛的楊森兩人負責監視幾名民夫裝車,這些所謂“民夫”,并不是土人,而是投降的建奴,他們大都是普通的百姓,在鄉間耕地的他們,甚至逃避了建奴的兵役。所以他們才會被征發作為民夫。一天只供給兩頓干飯,每干一周,才給一斗雜糧——那是他們養家糊口的糧食。所有的土地都被沒收入官了,失去土地的他們,只能靠充當明軍的民夫養家。這些人的衣服全是黑色的,一個個都顯得極為溫順,我們總是彎著腰,酸,見到這些官兵的時候,總會咧開嘴露出卑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