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大雪下了一整夜,天亮才停下來。這樣的日子,沒人愿意出門。
白茫茫空蕩蕩的長街盡頭,傳來一聲恐怖至極的叫喊。
只見一個人踉踉蹌蹌,又連滾帶爬地在雪地里撲騰。
“殺——殺人啦——”
。
很快,蕭伯鸞、李知府帶著繡使和衙役出現在了現場。
天氣太冷,圍觀的人并不多,仍被衙役隔開。
一具男尸躺在雪地里。穿著織錦夾裘襖,頭戴皮毛帽子。
這尸體的臉頰被不知名的毒液腐蝕出了兩個大洞,眼珠子崩裂,眼耳鼻滲出花花白白的液體。他的雙手顯然是碰過毒液,十指已沒有了指頭。
“怎么回事?”蕭伯鸞問。
衙役將第一個發現尸體的人提了過來。
那人分不清是冷還是怕,牙關上下碰撞得像戰場鳴金般。仔細一看,他的臉竟然比雪還白。
李知府搖搖頭,這人怕是一時半會說不了什么。
不多時,薛石隱也挎著包袱來了。蕭伯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薛石隱趕緊從包袱里掏出帕子,捂住口鼻,慢慢蹲下。
昨天馮氏才死在牢里。今天又死了一個。比馮氏的死狀更可怖。
他是誰?又是誰要將一切栽贓到鶴喙樓的頭上?
蕭伯鸞拍拍薛石隱的肩,示意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僻靜之處。
“這并非鶴喙樓的作為。”蕭伯鸞十分肯定。
“你怎知道?”薛石隱并不意外他會提到鶴喙樓,但沒想到這一次,他不刺探,而是用篤定的語氣說出自己的判斷。
“鶴喙樓何人會有這個毒藥,你比我清楚。這人不是死士。”
薛石隱嘆道:“我只知道,他很可能不是我們要追查的那個人。”
蕭伯鸞看了過來:“錢六爺?”
“昨日馮氏死在眼前,她全程不曾用過手。這尸體的手指卻被毒液毀了第一個關節。”薛石隱道,“這欲蓋彌彰的手段,就是想要我們認定這就是錢六爺。”
“錢六爺并非畫師,手指未必有繭。”蕭伯鸞道。“若有畫骨師在,一切皆可迎刃而解,可惜遠在京城。”
“我回京之前,又去過一趟玲瓏門,借玉館是錢六爺流連之地,也是馮氏的樁頭。”
“有人見過錢六爺的手?”
薛石隱點頭:“應是長期刺青之故,手指尖有繭。”
他不會說,那花娘回憶錢六爺手撫摸她的后背,她感覺到粗糲的皮膚在一點點地劃著,像是在丈量什么。
這確實說得通,只是太過欲蓋彌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