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萬萬沒料到會在這里看見她,這不是——
“唔?”顧嬌發現了皇帝,不過她沒認出對方來,見對方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問道,“你是患者家屬嗎?”
皇帝愣得都忘記作答了。
顧長卿知曉皇帝是微服私行,一下子也不知如何解釋。
顧嬌接著道:“他現在情況還不穩定,要度過三天危險期。”
皇帝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是的了,自己當時戴了斗笠,所以小丫頭不認識自己。
皇帝道:“我不是家屬。”
“哦。”顧嬌想了想,道,“你是衙門來調查事故的?”
不待皇帝開口,顧嬌點點頭,“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問我,也可以去問宋大夫、陳大夫與李大夫,我們都是去過現場的人。”
沒說調查了也沒用、官不為民做主之類的喪氣話,也沒問如實回答了會不會惹禍上身的話。
她用坦蕩而又真摯的眼神看著他。
皇帝忽然就啞然了。
顧長卿輕聲道:“調查的事我來應付就好,你趕緊去吃飯。”
顧嬌覺著可行,轉身去了院子。
她人走遠了,皇帝才從接二連三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想起顧長卿與對方相處的樣子,不像是頭一天認識,他問道:“你們認識?”
顧長卿拱了拱手,深吸一口氣,說道:“回陛下的話,她是臣的妹妹。”
皇帝又是一驚:“你……妹妹?你妹妹不是——”
顧長卿正色道:“她是親妹妹。”
……
回宮的馬車上,玩累的秦楚煜呼呼睡著了。
他躺在皇帝的身邊,小胖子身子蜷縮成一團,像只小熊仔。
魏公公用手攔著他,防止他從榻上滾下來。
皇帝卻整個人沉浸在難以言喻的震驚中。
這一趟的收獲實在太大了。
傷者的狀況,工部的隱瞞,還有那位在縣城為他治療了花柳病的小神醫。
而小神醫居然是定安侯的親生女兒——
如此說來,那風箱也是她——
定安侯啊定安侯,你是蠢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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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宮后第一件事便是讓趙尚書滾來他的御書房,問他真實的傷亡情況。
趙尚書起先還想做一下垂死的掙扎,不料皇帝直接把傷者的名冊扔在了他面前。
看到名冊的趙尚書驚呆了。
他不是已經下達了封口令嗎?哪、哪個不怕死的小子把真相給捅出去了?
工部內的人自然沒這個膽子,所以皇帝壓根兒沒指望從工部著手,他委派了顧長卿。
今天的患者不少是顧長卿的侍衛護送去,他知道他們被送去了哪些醫館,輕而易舉地拿到了患者們的名字。
其中以妙手堂收治的病人最多,包括被其余醫館拒收的一位瀕死患者以及六位危重患者,還有七名重傷患者以及十名輕傷患者。
看到名單的趙尚書臉都白了。
這場事故的起因雖是顧瑾瑜亂改風箱所致,可趙尚書作為工部大佬也不是沒責任的,衙門規定上工的時辰是辰時,可出事的時間是卯時。
也就是說,那些工匠天不亮便已經在辛苦勞作了。
趙尚書稟報消息時押后了一個時辰,就是為了掩蓋提早開工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