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亂抹掉,望著絕塵而去的顧長卿,大聲道:“將軍!這么晚了你要去哪兒!將軍!將軍——”
……
寒風呼嘯,大雪飄搖。
顧嬌在冰天雪地中凍成了一只小冰雕。
她躺在那里與天狼的尸體凍在一體,一點一點失去體溫與呼吸。
人在臨死前會想起許多事,可顧嬌什么也想不了,她的腦袋被凍木了。
不知又過去多久,她最后一絲殘存的意識也冰凍在了雪地里。
她閉上了眼睛。
顧長卿的馬兒在夜色中飛快地馳騁著,那是他最心愛的坐騎,來府上時還只是一個小馬駒,他們相伴數年,早已形成了無法言說的默契。
馬兒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急,馬蹄幾乎在雪地里跑斷。
顧長卿去了營地駐扎過的那片林子,找到了被大雪掩埋的前朝高手的尸體。
他徒手將冰雪刨開,把尸體一具具地翻過來。
不是嬌嬌。
不是嬌嬌。
也不是嬌嬌。
每個人身上都有被紅纓槍一擊斃命的痕跡,看得出顧嬌在對付他們時是游刃有余的。
如果那個死士在這里,顧嬌不會如此輕易地得手。
顧長卿刨完最后一具尸體,手指僵硬、氣喘吁吁地跪在雪地中。
如果顧琰在這里……如果顧琰在……一定能感應到嬌嬌去了哪里……
顧長卿終究不是顧琰,他沒能感應出顧嬌的動向,他只是莫名有一股直覺,顧嬌是帶著某種任務離開這片林子的。
她可能早預判到了自己不會這么快回來,或者甚至可能回不來,所以她計劃中的退路是讓患者們趕去月古城,交由宋大夫管理。
她……她主動去找那個死士的。
她為什么要去找他?
為什么?
……
風雪太大,連馬兒都不愿前行了。
士兵不得不從馬背上下來,牽著馬兒努力跟上隊伍,然而剛走了兩步,他便感覺自己腳底絆倒什么東西,一個趔趄朝前栽了過去。
他栽在了一個硬邦邦的小雪堆上,雪堆有些硬,他沒太在意,隨手按住雪堆的另一邊站起身來。
可就這么一摁。
他愣住了。
手感不對是怎么是一回事啊?
他的脊背涼了涼,小心翼翼地朝手邊看去,結果看見了一顆圓溜溜的腦袋。
他啊的一聲朝后栽倒,在雪地里栽了個跟頭,一坐起身恰巧對上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嚇得魂飛魄散,馬兒都顧不上要了,屁滾尿流地往前跑:“鬼呀——鬼呀——”
“吵吵什么呢?”一個伍長抓住他,“你想引來追兵是吧!”
他不敢回頭,只拿手指戰戰兢兢地指向身后:“不是……不是……張老哥兒……那……那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