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燕眨了眨眼,第一反應是自己看錯了。
第二反應才確定眼前的一幕是真實存在的。
她絕沒料到自己會在黑風騎的營地里看見這個男人。
兒子變兒子他爹,這驚嚇有點大。
宣平侯的反應比上官燕好不了多少,他也沒想過時隔二十年,自己還能再看見這個被他親手“埋掉”的女人。
——主要是來之前莊太后也沒說。
沒有驚天動地的爭吵,沒有雞飛狗跳的打鬧,二人的重逢出乎意料的平靜。
上官燕怔怔地看著他,一時間忘了說話。
宣平侯捏著手中的兵力布防圖,薄唇緊抿,儼然也沒想好第一句該說什么話。
要說沒認出對方是不可能的,好歹相處了那么久,又好歹……有過一個孩子。
只不過歲月變遷,他們都已不再是當初年少青澀的模樣,他年少不負,輕狂尚在,只是到底多了幾分成年男子的內斂與沉穩。
她亦不再是那個被人關在籠子里、如小獸一般掙扎反抗的小女奴。
她換上了尊貴的太女蟒袍。
是的了,她是阿珩的親娘。
阿珩是大燕皇長孫,她可不就是大燕皇太女?
若不是親生經歷,誰能想象他陰差陽錯從地下武場贖回來的小女奴居然是一只落難的小鳳凰?
宣平侯的心情忽然有點兒復雜。
莊太后一定是故意的,故意不說上官燕會來這里,故意讓他措手不及。
真是好狠一太后,報了在海上的一劫之仇。
宣平侯素來是個不要臉的,可此情此景他居然也有些沒轍。
“那個……”
還是上官燕先開了口,奈何還沒說上兩句,唐岳山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他掀開簾子,大笑一聲道:“老蕭!出去干一票啊!軍營待了這么久,屁股都要長草了!干完了就去那什么風月樓喝一杯!你上回不還說那兒的姑娘好看么?”
宣平侯:你能不能給老子住嘴!
想到了什么,唐岳山將大刀扛在肩上,無比嚴肅地說道:“不過我剛聽說了一件事,你那老相好要來了,你可別讓她發現你去喝花酒,女人嫉妒起來很可怕的!放心我不會說!”
宣平侯:你特么還有什么沒有說?
“最重要的是。”唐岳山壓低了音量,“你得把褚飛蓬藏好了,別叫你老相好發現,別人要你能不給,她要的話,我怕你遭不住。”
從來只有自己賣別人的宣平侯,被唐岳山賣了個干干凈凈,連底褲都沒剩下。
有道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唐岳山說罷,后知后覺地察覺到帳篷內的氣氛不對勁,他往簾子后望了望,結果就看見了一身寶藍色蟒袍的皇太女。
唐岳山原地懵圈了三秒:“好像有人叫我,我先走了!”
說罷,捅了馬蜂窩的唐大元帥果斷從大型社死現場撤離了!
帳篷里的氣氛較之先前更詭異了。
上官燕原本還想為自己當年的不辭而別道聲歉,眼神卻突然間變得危險:“干一票?是要出去打劫我大燕子民嗎?還要睡我大燕的姑娘?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蕭戟,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呢。”
宣平侯冤枉。
來曲陽后,他可從沒說過去城中打劫之類的話,逛青樓更是無稽之談,什么風月樓的姑娘好看,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講過這句話。
打仗生死存亡,旦夕禍福,誰有心思惦記那種事?
“別聽老唐的。”宣平侯頭疼地說道,“我沒那么想過,是他自己想去。”
上官燕:“呵,你愛去不去,干我什么事?我和你也不過是生了一個兒子,你別是指望我這么多年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