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祈是平國公世子,日后總是要繼承平國公爵位,來邊關掌軍。當不當御前侍衛統領,其實也沒那么要緊。
賀大郎仔細一想,也覺有理。提心吊膽了數日的心,終于緩緩落回原位。
就在此時,營帳外響起了腳步聲。
賀大郎一個箭步沖上前,掀起厚實的門簾。一股冷風驟然吹了進來。站在營帳外的果然是程望。
“程軍醫,快請進來。”賀大郎滿臉堆笑,十分熱切。
程望近來太過忙碌,每天夜里睡不到兩個時辰。眼里滿是血絲,清俊的臉孔憔悴了許多。他沖賀大郎略一點頭,邁步進了營帳。
賀祈還不能動彈,只喊了一聲岳父。
程望嗯了一聲,打量賀祈一眼。
身體再健壯,也禁不住流血過多。賀祈的俊臉一片蒼白,看著幾乎沒有血色。好在已經退了燒,目光清明。
程望上前,為賀祈診脈。然后查看外傷,敷藥包扎。忙活了大半個時辰,才算消停。
賀祈全身虛弱無力,被來回翻動,難免碰及傷處,疼痛難當。他一聲不吭,硬是忍了下來,額上又冒了一層虛汗。
程望溫聲叮囑:“你已經退了燒,傷勢也沒大礙了。以后每日上藥,安心養傷便可。”
賀祈低聲道:“辛苦岳父了。”
程望笑道:“就算你不是我的未來女婿,我也會精心盡力為你診治。你就不用一口一個岳父,哄我歡心了。”
賀祈:“……”
難得見賀祈吃癟的樣子,賀大郎悶聲笑了一回。
程望還得為另外幾個武將看診,無暇多留,很快離去。
……
程望走后不久,又有一個身影撩起門簾,快步進了營帳。正是賀袀!
賀袀父子也夠悲催的。
先是賀袀受了重傷,養了幾個月才好。沒曾想,賀凇也受了重傷。賀袀傷勢初愈,本就不宜領兵殺敵。親爹又奄奄一息,賀袀心中憂急,日夜守在賀凇身邊。
“三弟,”賀袀也熬得滿目赤紅滿臉憔悴,一張口聲音沙啞:“這些日子,我寸步不敢離父親左右。無暇來探望你。你現在感覺如何?”
單從外表看來,賀祈現在還是挺慘的。
全身四處綁著紗布,連中衣穿著都不方便,整個人趴在床榻上,一張臉側著。再英俊的臉孔,也禁不住這樣折騰,看著既凄慘又有些可笑。
兄弟兩個心結盡去前嫌盡棄。不過,看著賀祈現在這副悲慘的模樣,賀袀絕不會承認自己心里有些暢快。
賀祈打起精神道:“我沒有大礙了,二哥不必憂心。”又問:“二叔現在如何了?”
賀袀嘆了一聲:“父親傷勢太重,若不是有程軍醫出手相救,父親怕是難逃一劫。”
“雖然救回了性命,到底是傷了心肺,日后身體能恢復到哪一步,也不好說。程軍醫說,父親以后再不能領兵殺敵了。”
說到這兒,賀袀面色晦暗,語氣中流露出幾分苦澀。
身為武將,不能領兵殺敵,便如將寶刀束之高閣,將駿馬拘在斗室。以賀凇的胸襟和驕傲,到了那一日,不知會何等痛苦煎熬。
可不管如何,人活著總比死了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