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您剛剛說您對奧地利的皇帝陛下和梅特涅首相有意見,我能斗膽問一下您是指什么嗎?”
特蕾莎猶豫了一下,然后決定還是回答了對方。
“我覺得他們老邁而且保守,這原本不算什么錯事,但是過猶不及……他們對奧地利的管制令人覺得窒息,官方恐懼一切有可能不合時宜的文化作品,因而選擇一股腦全部審查封禁了事,甚至讓維也納市民僅剩的娛樂都被涂抹削減,您知道嗎?我認識貝多芬先生,我認為他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音樂家,也許以后幾百年都不會有人超過他了,可是正因為這令人窒息的氛圍,他不為官方所容,最終貧病交加地死去了,他是帶著世界最美好的祝愿和不屈不撓的決心,創作那些交響樂作品的,然而最終他卻孤苦無依地死在了閣樓里,請問這樣的事情難道合乎人性嗎?難道人不應該享有文明進步所帶來的精神財富嗎?”
說到這里她苦笑了起來,“您也許會覺得奇怪,我身為皇室的公主,為什么還要在乎這些?我直說吧,我認為時代不一樣了,如今人的天然權利已經為世人所認知,人們對精神世界的追求也不是區區幾座教堂和幾段經文就可以敷衍過去的了,他們渴望推開陳舊的大門看到新的天地,看到理性和自由的王國,因為他們有權這么做……所以哪怕是光輝的哈布斯堡家族也必須追上時代的變化,我所追求的,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我希望生活在一個更開明的時代。”
特蕾莎這一番話,聽得普希金又驚訝又感動。
這些完全契合他的心中所想。
甚至可以說,他在皇村的苦悶日子里,心里一閃而過的那些片段,還沒有公主殿下所說的這么清晰明了。
他簡直刮目相看。
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又有如此思想,真是讓人欽佩。
片刻之后他又懷疑,也許公主殿下的想法,一部分也是受到了少年人影響,于是又下意識地看向了艾格隆。
“如果命運垂青我,讓我重登皇座,那么我可以奉送給法蘭西人民一個更加開明的時代。”艾格隆意氣風發又自信滿滿地回答,“波旁家族重新統治法國,可是您看看他們做了什么?他們什么都沒有忘記,什么也沒有學會,只想著復辟往日的時光,讓所有人匍匐在他們之下,所以他們注定要被時代所碾碎……我愿意替人民揮下這一重拳。”
“而我,可以幫助我的丈夫做到這些。”特蕾莎笑容滿面地靠在了艾格隆的肩膀上,然后帶著憧憬說,“假使我們有幸統治法蘭西,那么我會牢記我過去所憤恨的一切,并且努力讓我的子民永遠不必再重復體驗我的憤恨,我會讓他們享有他們應有權利,并且繁榮富足,希望上帝能夠保佑我們做到這些吧。”
“啪,啪,啪”
普希金禁不住鼓起掌來。
“說得太好了,兩位,如果我是法國人,我現在立刻就會拿起劍為你們沖鋒陷陣了!”
“那如果我們是俄國人呢?”艾格隆笑著反問。“您還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