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夏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開始埋頭寫字。
容湛凝眸,望著她的側影,若有所思。
他與她隔得不遠,甚至能看清她輕顫的長睫,微揚的嘴角透著滿腹自信。
太陽漸漸爬到頭頂。
陽光打在她的身上,暈染著一層奪目的光華。
此刻的御花園,靜謐無聲。
清風拂過時,宣紙被揚起,發出些許響聲。
大概是這種書香濃墨的氣氛渲染,雖說心思各異,可都認真書寫著。
皇后端坐在首位,細細地品茶,目光不時地在容湛與王惜洛身上流轉。
容夜淡定從容,清云公主在旁邊為他倒茶,小聲低咕著:“這搞得像考科舉一樣,確實比那些彈琴跳舞有趣多了。”
容夜溫和一笑,低聲說:“你就是喜歡看人生百態,科考是最為激烈,這可算不得什么。”
清云點頭,將聲音壓得很低:“可她們都是因為想得到你垂青,這種感覺很奇妙。”
容夜微微怔住,語氣溫柔:“可有的人并不需要爭。”
清云笑而不語,做了個噓的動作。
容夜看了眼神態愜意的容湛,也不再出聲。
皇后將茶盞放下,放眼望去,像是發現了很多微妙的事情,溫婉的面容攏著極淡的涼意。
高夫子來回巡視著,經過沈千夏旁邊時,忽然停下腳步。
不學無術的沈三小姐,寫得一手好字。
落筆有神,行如流水,干凈利落。
高夫人目光一亮,他見過的字無數,其中不乏有頂尖的,可沈千夏的字看著令人舒心,悅目。
反觀那位天生鳳命,被譽為鄴城才女的沈暮雪,似乎差強人意,比不上眼前這位庶女。
高夫子正看得傳神,一道陰影灑下,他連忙回頭,瞧見容湛正走了過來。
容湛淡淡道:“夫子擋了陽光,本王忽覺涼意。”
高夫子啞然,連忙讓開。
可他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現在日頭高照,那個角度,他即使再胖幾個寬度,也遮不住七王爺的光線啊…
容湛低頭,入眼便是沈千夏那一手好字。
他站在旁邊,不動聲色,心下驚嘆之余,不免好笑。
小丫頭到底是年少氣盛,經不住他的激將法,鋒芒顯露。
她應該是已經胸有成竹,才敢如此大放異彩吧。
不過這樣的她,更加光彩奪目,有種莫名的異樣感覺悄然萌生。
站了片刻,容湛坐回到月季旁邊,慵懶而邪肆地靠在椅子上。
沈千夏收筆,然后輕輕放下,淡淡地視線朝容湛掃過去。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糊涂了。
何必暢快淋漓地將心中所想寫出?
或是因為前世的憋屈與恨怒,這一世要將沈暮雪踩在腳下,不想委屈得再收斂鋒芒。
亦或是坐在那閑暇無比的他,讓她有種極其微妙的看法。
無論是對手還是朋友,勢均力敵才更有意思,至少也得努力拉近落差。
這種想法,有點令她鬼使神差了。
她收回視線,發現容夜正看著自己,目光中滿是疑惑與探究。
許久后,高夫子瞅了下沙漏,“時辰到,落筆!”
大家紛紛放下筆,臉色皆是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