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目光閃了閃,坦言相告:“不完全是,或者說允陽根本不受朝廷任何人控制。”
沈千夏頓覺迷惑。
她知道自明帝登基以來,允陽就未設過衙門。
一個沒有地方父母官管轄之地,多年來卻能富庶一方百姓,重稅于朝廷,為前線提供兵馬與糧食。
難道不是因為有容家,有東宮的人鎮守?所以才如此的?
她眨了眨眼睛,笑意盈盈地看著他,“莫非是你?”
容湛卻搖頭:“我倒是想,允陽是兵家爭奪之地,四通八達,物產豐厚,是北越那些國家趨之若鶩的地方。”
“世人都以為允陽屬于南晉朝廷,其實不然,這里民風淳樸,不受約束卻分外嚴謹,背后必定有能人指引。”
又豈止是能人?
能將整個城池的百姓擰成一條繩,背后的財力勢力絕非等閑。
沈千夏略微感嘆,是連容湛都不清楚的嗎…
這樣的人世間仿佛不多,她腦子里飛快閃過一個身影,心中頓時恍然。
她仰起臉,試探性地問:“你真的不知道是誰嗎?”
他微微一笑,“猜的算嗎?”
猜?
他神色坦然,目光清澈無波,他當真是不忌憚司徒澈嗎?
她琢磨一會,又問:“你是不屑于去追根究底呢?還是他真做得那么滴水不漏,無從查證?”
容湛目光一動,順手勾了勾她被風吹亂的幾縷發絲,“那你這是抬舉我還是抬舉他呢?”
沈千夏心念一動,耳畔是他指腹輕輕的觸碰,如春風拂過,有點醉人。
不過,他瞬間就將問題換個方式拋給她,避而不答,讓她有點慍怒。
于是轉身不看他,繼續漫步在田埂上。
容湛跟在她身后,笑著說:“想聽你一句發自肺腑的贊嘆,還真的很難。”
她的腳步頓了一下。
水里竄上來一只青蛙,停頓一會后,又跳入另一邊的水田。
濺起的水花落在她裙擺上,暈染開來。
沈千夏嘴角漾開一抹笑意,回身朝他說:“照你這么說,你就是懶得去管嘍?倒是符合你的作風!”
容湛輕輕一笑,深邃的眸子凝著她,“我的作風是什么?”
她微微歪著頭,指尖撫著下巴,故作思考狀,“戰場上倒是所向披靡,可其他事情就如太后一樣,不問世事。”
“可一旦管起事來,處事也是爐火燉青,手段令人不寒而栗。”
他抬腳靠近她兩步,與她近在咫尺的距離。
低頭,雙目溫柔如水,語氣有點輕快,“這話聽著很舒服,我就當你是由衷贊嘆了!”
沈千夏啞然失笑,他就這么執著她夸不夸他?
不過他這閑散地繞著彎子說話,她心里已明白些許。
司徒澈是能給他足夠的信任,或者說容湛本就是不露鋒芒。
她動了動嘴唇,揶揄道:“你愛聽奉承話,那就隨你的意好了。”
“你說的怎么是奉承話?應該是表示欣賞才對。”
沈千夏徹底沒話了,轉身欲走開。
忽然,腳底踩到水漬,腳往前一滑,整個人往后仰倒。
又來!
沈千夏已經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