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是無邊的暗夜,月亮湮沒在厚重的云層里,便連星子也不見一個。
秦落羽兩手交握放在膝蓋前,竟是有些微微的發抖。
一個小時前。
當陵君行遵照她的要求,送她到酒店時,她想著自己不日就要回眉城,于是撥通了龔白卉的電話。
打了許多遍,都沒人接,在她要放棄時,終于有人接了起來。
“她病情惡化,昏迷不醒,人剛被送進重癥監護室。”
接電話的人是眉城醫院的一名大夫,“你是她女兒?如果能回來盡快趕回來吧——你媽媽這么多天都是一個人住院,身邊每個人照顧不行。”
掛了電話時,秦落羽的臉色幾乎沒了血色。
可她記得上一世,龔白卉的病情是兩個月后才住院,到了年底左右才開始惡化的,根本沒有現在這么快。
她一直以為自己還有時間,卻不意龔白卉早就住進了醫院——難道是因為她的重生,所以許多事都改變了嗎?
秦落羽顫聲說自己要去機場,立刻回眉城時,陵君行立刻調來了陵家的私人飛機,順便接上了葛隱,同往眉城。
此刻夜色已深,葛隱早已在隔間休息,秦落羽卻怎能睡得著。
后悔,愧疚的心緒縈繞心頭,當初她就該帶著龔白卉一起來京城,找葛隱看病,不該耽擱那么久的。
若是龔白卉有什么三長兩短......
溫熱的大掌握住了她冰涼的手,身側的男人低聲道:“別怕,會沒事的。”
秦落羽緊緊抿著唇,眼里卻忍不住泛上淚來。
“睡一會兒。”
陵君行攬住女孩單薄的肩膀,微微用力,幾乎是果決霸道地將她按在他懷里,“到了眉城,我叫你。”
秦落羽欲要掙扎,然而男人堅實有力的臂膀禁錮著她,她動彈不得。
她的心緒紛紛亂成一團,一會兒是上一世自己獨自坐在學校樓頂,一躍而下的畫面,一會兒又是龔白卉送她上機場,笑著沖她招手的一幕,茫茫然地想了許多。
男人懷里清冽沉靜的氣息襲入鼻端,讓她無端安定些許。
似乎很是奇怪,第一次見到陵君行時,她對他并沒有多少好感,可是不過短短一個多月時間過去,對他的認知卻已然有了變化。
這個人,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呢?
秦落羽迷迷糊糊地想,難不成,真的將她當做了曾經戀人的替身嗎?
*
再次見到龔白卉時,秦落羽的眼淚刷地就落了下來。
一個多月前龔白卉送她到機場時,和正常人無異,而如今,龔白卉臉頰瘦削至極,憔悴得不成樣子。
她對秦落羽假稱自己去環球旅游,實則在送走秦落羽后沒幾天,就住進了醫院。
而她之所以對秦落羽說,自己可能旅行要大半年后才能回來,也只是因為,手術加數次化療的時間,便整整要半年不止。
按照醫生的治療方案,本來是打算兩個月后為她做手術,然而她的病情惡化程度超乎想象,不過數日后邊因去市場買菜時昏迷不醒,被人送進醫院,此后便一直住院至今。
醫院為她制定了手術反感,只是因為她身體太過孱弱,一直沒能驚醒。本來打算等她身體稍稍恢復正常一點,再行手術的,但聽說葛隱來了,醫院醫生驚喜不已,連院長帶科室主任,俱都恭恭敬敬來見葛隱,治療方案自然全盤按照葛隱的來了。
葛隱當機立斷為龔白卉進行了腫瘤摘除手術,手術進行得還算成功,只是龔白卉的身體遠比預想的要虛弱,術后又有并發癥,一度生命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