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照費力地爬到墻頭,下頭果然等著輛不起眼的馬車,她踩著墻上凸起全神貫注一步一步往下。最后下來的時候重重舒了一口氣。
剛落水,她全身軟綿綿的,沒啥勁,還好沒摔下來。
阿福已經恭恭敬敬等在馬車前,他穿著普通的下人麻布衣神態卻自若,替秦照照掀開了簾子。
秦照照毫不顧形象拎起裙子大步一跨,進去之前叮囑了一句:“去姒府。”
阿福應了一聲,彎身把簾子放下。
外面已經黑的差不多了,路上人少,阿福估計走的近路,秦照照靠在馬車上閉著眼睛歇了會,很快車就停了。
阿福沒叫她,秦照照也沒下車,她少見的安靜,感覺到車停睫毛一顫。
馬車里一片黑暗,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細碎的月光從簾子里灑進來,落在她繡大朵藍色枝椏花的肩頭。
又過了小半柱香時間,秦照照認命一樣嘆了口氣,起身下馬車。
剛一下車她就頓住了。
姒府門前一片燈火,年過半百的喬管事這個點還沒睡,打著燈籠帶著一眾下人候在門口。見著秦照照瞇著眼笑:“秦三姑娘,老奴在此等候多時了。”
秦照照若無其事撐著阿福的手提著裙擺跳下來,終于知道為什么阿福剛剛沒叫她下車了,她大概猜得到喬管事為什么會等在外面——姒郁那個人精。
她本來想走側門來著。
秦照照低聲吩咐阿福:“你先回去吧,不用擔心我。”
阿福沉沉掃視一眼喬管事,視線在無聲立在他身后的一群黑衣侍衛身上又不動神色收回,最終順從應了。
喬管事一改疲倦精神奕奕在前面帶路,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秦三姑娘請跟老奴來。”他身后提著暗紅燈籠的一隊穿黑衣的侍衛沉默排開。
在黑夜里像一堆肅穆鬼軍。
秦照照上前兩步跟上,猶猶豫豫半天沒忍住問了一句:“姒郁怎么樣?”
喬管事到底有些心疼姒郁,拐彎抹角:“三姑娘,公子的傷您是知道的,現下又沾了水。剛剜去了腐肉,這會子才睡下。大夫說夜里八成會高熱,您……若是還惦記幾分從前情誼,就照顧一二。”
秦照照心里一軟,頓時愧疚起來,訥訥:“我知道。”
喬管事無聲嘆了一口氣,眼里有些濕潤,他不著痕跡抬了抬手揩掉。
公子那樣的人,這種示弱的話是萬萬不會直白說出來的,這種事他原本不該插手但這次姒郁受的傷實在叫喬管事打心眼里害怕。文先生看著那傷口下手的時候手都有點抖,最后留下了一堆苦藥還叮囑再三千萬不可再沾水,不然留疤不說感染更是棘手。
總歸是能幫上些忙最好。
秦照照低著頭跟在后面,看著自己裙裾上一朵藍色的綻開花朵,心里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