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靜不下來,時不時地向外看。
*
姒郁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修剪窗邊的一盆綠植,他抬手剪下一截多出的枝椏,寬大袖袍下手腕冷白如玉。
小半月的休整讓他氣色轉好,側頭垂眼看著窗邊綠植的時候恍如慈悲神祗,周身是柔和光暈。
秦照照進來的時候看見的正是這樣一幅景象。
他那副皮囊總給人一種不會拒絕任何即使是過分要求的錯覺,溫柔得像是春風遙遙吹過十五城。
“阿照,佛寺可好玩?”不等秦照照開口姒郁就放下了手中剪子,慢慢看了一眼風塵仆仆的秦照照。
他瞳色溫柔,話語溫柔,神色也極盡溫柔。
所以秦照照略過了他的話,開門見山:“你能救宋遠安,對嗎。”
姒郁輕而緩地瞇了瞇眼,眼弧狹長,眉如青山遠黛。
陳述句。
他何其聰明,瞬間知道沒有騙秦照照的必要,何況他原本就沒有這個打算。
如果秦照照還有心思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話,就應該很容易察覺到這是她所發現的,為數不多的,姒郁生氣的前兆。
姒郁并不回答,只是表情柔和地問秦照照,恍如情人低語:“阿照,你記得上一次分開同我說過什么嗎?”
秦照照看見他烏黑的睫羽搭下來,在眼周投下一片沉沉暗色。
她一時沒說話。
姒郁已經從短暫的沉默中得到了回答,他微微一笑,嘴角牽起的一點笑意涼薄:“阿照,我不是圣人。”
他靠近秦照照,纏綿檀木沉香陡然沉郁,溫柔到殘忍的淺色瞳孔里是壓抑怒意:“阿照,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落水讓我很生氣。”
為什么不相干的人會占據你心里大部分的位置,我的阿照。
“我與宋遠安素不相識,宋家更是多次進言北玨京城商家不可一家獨大,如今兩家已是水火不容。”
“所以,阿照,給我一個非救宋遠安不可的理由。”
秦照照渾身的血液從頭頂涼到腳底,她看著咫尺距離卻連每一根頭發絲都是陌生的姒郁,心里重重一顫。
他是姒郁。
姒郁是個商人,他從不做沒有回報的買賣,一切都是基于能帶給他足夠利益的基礎上。
而救宋遠安,在他看來顯然沒有意義。
即使那是一條人命。
秦照照后退了兩步,低下頭又緩慢抬起頭,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姒郁,給我一點嫁給你的勇氣。”
給我一點相信秦家不會被滅門,你不會愛上陳伊絮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