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力克斯嗤笑,眼前這個家伙真當自己是個多厲害的人物么?
自己這么年輕,在職業高中就讀的時候,也曾要想過改變世界,并且為之努力。
可是,考入了大學之后呢?進入了大眾集團之后呢?
自己還不是要來這個偏僻的國家。
他覺得林亦可笑,覺得林亦眼眸中映出的自己同樣可笑。
他轉身要走,卻聽到身后那個略帶口音德語,“難道你不想么?”
“我?不想。”
“也是,你連最基礎的機械維修都弄不明白,也難怪沒有遠大理想。”林亦隨口說道。
費力克斯允許別人說自己混吃等死,他也確實這樣做的,但是他卻不允許有人質疑自己的專業能力,他折回來,藍色的瞳孔盯著林亦的棕色眼睛,“你說什么?”
“我說你連最基礎的機械維修都弄不明白。”林亦的聲音依舊很平淡。
“他們兩個是在吵架?”關飛輕聲嘀咕道,也不知道是在問身邊的小學徒,還是自言自語。
“可能是……”小學徒的音量都很小。
關飛摸了摸下巴上剛用吉列的剃須刀片刮了一天,就又冒出來的硬胡茬,“難道是分贓……不對!難道是分錢不均!?”
略微扎手的觸感,讓關飛的神經突觸都變得活躍了。他越想越是這么一回事,金色頭發藍色眼睛的費力克斯,在他的眼里,也越來越像是吸血鬼。
“我比你懂!”費力克斯咬牙切齒的說道,“上帝要懲罰我么!被趕出了一流的團隊,竟然流落到這個連老古董都造不好的國度里,真是地獄啊!生長在汽車王國的我,熬過了多少血淚般的訓練,竟然……”
“那不如試試看。”林亦用扳手擰上發動機的螺絲,撩起門口擋風的棉被,指著最近的兩臺捷達,“這兩輛捷達的變速箱,都有著同樣的毛病,你如果想要證明你自己,不如比比看,你我一人一臺。誰先修好通過測試,誰就贏了。”
“好!”費力克斯已經上了頭,忘卻了腹中的饑餓。
“關哥,還有兩位小兄弟,麻煩一會幫忙搬一下變速箱。”林亦在干抹布上擦了擦手。
“厲兄弟,你和德國工程師沒事情吧,你倆吵得好兇。”關飛關切的問道,“是錢的問題的?如果是錢的問題,我們可以再談。”
“不是因為錢的問題,就是想單純比拼一下技術。”林亦解釋的時候,費力克斯已經拖著紅色的千斤頂,穿過了棉被。
“一會再說,我先去弄了。”林亦雖然嘴上刺激著德國人,卻沒有真的大意。
這個德國人剛進來的時候,林亦就注意到了他的手。
那雙手有著與年齡不相匹配的蒼老感,不光是因為各個部位厚重的繭子,還因為拇指和食指,有著一種不正常的畸形。
這畸形,就是長時間握持汽車維修工具留下的。
就像是在未來那個人人都有智能手機的時代,許多人的小拇指內側,因為總是長時間單手承托重達兩百余克的手機,造成的畸形一樣。
就像是在偉大的抗日戰爭時期,曰軍與某些特務機關,判斷一個人是否識字,是否傳統的私塾學生,還是洋堂學生,就是看他們手指上,因為握持毛筆與鋼筆的不同,留下的不同老繭。
如果能白嫖這樣一位有著資深機修經驗的德國人,那林亦對于汽車維修保養這一塊的事業,就更有信心了。
好在這個德國小伙子也是年輕氣盛,經不得激將法。
林亦拖著另一條千斤頂,就出了門。
按照道理講,變速箱的拆卸,需要將車輛整體架高,這樣更方便拆卸。
然而,條件有限,只能通過千斤頂把車子支起來,人爬到車底的方法,進行拆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