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兵士說完,束甲青年一拍他的腦袋,“放什么屁,讓你發下去就發下去,遲了軍法處置!”
“嘿嘿,是!”兵士摸著腦袋咧嘴一笑,隨即小心翼翼的摟著肉干,貓腰開始分發。
看著黑沉沉的天穹,束甲青年那還有些稚嫩的面頰倒顯得極為淡然。
他早已記不清自己身邊的兄弟換了幾批,也許下一刻自己就會死在戰場上。
在面對那些自稱為神族的強大人類,即便是天下最頂尖的修士都難以應付,又遑論他們這些平凡之至的人類。
之所以能夠拖到現在,純粹是用無數條生命換來的。
這是一場根本無法抗衡的戰爭,所有人都會在這場戰爭中死亡,無一例外。
枕在腦后的手臂,忽然感受到城墻上傳來的一絲輕微顫意,束甲青年一瞬便生出了警惕,用手一撐地面縱身站起。
只一眼,束甲青年的身形便不著痕跡的顫了一顫,扶在城墻上的手掌骨節發白。
其余兵士也察覺出不對勁,紛紛起身朝遠處看去。
空氣仿佛停滯,寂靜的只能聽到每個人的喘息聲,所有兵士都沒有開口說話,臉色如死灰一般。
在他們的正前方,伴隨著烏云一同壓來的,是無盡的黑甲洪流。
混黑色的盔甲下,是一道道近三米高的壯碩身形,他們的出現似乎將最后一點光亮也壓抑的遮蔽了起來。
大地開始隆隆震顫,本就布滿坑洼的城墻開始撲簌簌掉落碎石。
城墻之上,束甲青年面沉如水,這漫無邊際的黑甲洪流,粗略看下來便足有萬人之多,其規模遠遠比之前任何一場戰役都要宏大。
要知道,哪怕是他們接觸到最弱的神族兵士,其實力便能輕易擊殺近百余位兵士。
而眼下出現如此之多的神族兵士,等待他們的只有一個下場屠戮殆盡。
最終,束甲青年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傳令下去,凡是城中尚有一口氣的男丁全部趕往城門,其余婦孺皆沿定水河南下中州。”
“同時通告周督校,最后增派二十萬守備軍。”
束甲青年緊緊握住拳頭,聲音凜冽而又低沉,“這一次,即使是用命堆,我也要把這群雜碎統統埋在這里!”
隨著命令下達,十多個漢子絲毫沒有猶豫,縱身躍下城墻,身形隨即消失不見。
偌大且殘破的城墻上,此刻只剩下不足百人。
束甲青年用力扎緊腰間佩帶,沉聲道,“現在想離開前往定州的,還來得及。”
“我不走!”低喝聲響起,一壯碩漢子抽刀而立,“愿誓死隨同大人!”
“余等皆愿誓死隨同劉從將!”所有將士在這一刻齊聲高喊,無一人露出難色。
束甲青年劍眉一挑,朗聲笑道,“那就請諸位陪我走上一遭,無論結果與否,也不枉咱們兄弟一場!”
隆隆的震顫聲逐漸逼近,護城河里的血水激起陣陣漣漪。
渾身布滿細黑鱗片的角馬仰頭嘶鳴,厚重的馬蹄按捺不住的摩擦地面,似乎下一刻便要沖破城墻。
在這漫無邊際的黑甲洪流前方,巨大的角馬上端坐著一位黑甲身形。
他的面容被一團黑炎所籠罩,看不真切。
不過從他略微隨意的坐姿中便可以看出內心的輕松。
眼前這座幾乎可以用殘破來形容的都城,如果不正是必經之路的話,甚至不屑于出手碾壓。
上次僅僅數百名的斥候探軍便幾乎覆滅了這整座都城,那么再多出近百倍的力量呢?
這座幾乎讓他升不起任何情緒的都城,甚至都沒被他算進行軍的時間內。
如果時間夠快,他這支軍隊甚至能夠趕在二皇子前,將這方世界完全覆滅。
屆時,大皇子的心腹必然也有他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