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睡,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一定要堅持住啊!”狂奔的身形蹚著血肉組成的水流中艱難前行。
此刻,這座代表著火與血的郡城已經完全淪陷。
身披重甲的守兵被異族兵士輕易砍成兩段,他們的尸體落在水中很快便消失不見。
在空爆消失之后,仍舊有無窮無盡的兵士從裂縫降落,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刀刃,不斷覆滅眼前任何一個活物。
“抓住他!”低沉而又貫穿了整座郡城的聲音響徹開來,原本正在廝殺的異族兵士們,在這一刻齊齊奔向了大朱吾皇。
揮手擊殺數個沖來的異族兵士,懸掛在腰間的長劍自發綻出劍舞。
在有著劍舞的保護下,大朱吾皇闖進了唯一一座在滔天的水流中仍舊矗立的渠水之角。
在進入渠水之角時,大朱吾皇將懸在腰間的長劍插在了一樓處,以此來阻擋瘋狂的異族兵士。
即便已經被空爆削去了頂部,但渠水之角仍舊是最高的建筑。
站在碎裂斑駁的頂層,大朱吾皇將劉從溫放在一處平坦的地方。
看著腳下這座已經完全陷入滔天洪水和血腥廝殺中的郡城,他只覺一股悲涼在心底氤氳。
天空不再是純澈的代表,如同只知道釋放的口袋,瘋狂的傾倒著惡鬼。
第六界那荒無人煙如同死域的慘狀依舊歷歷在目。
難道,即便是已經成神的自己,也依舊無力回天嗎?
大朱吾皇忽然覺得有些疲倦,所追求的極致力量,沒有盡頭的長生,在這種無力回天的疲倦前,都是顯得那么可笑。
自己崇尚且為之努力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
他的身形開始搖晃,眼前的劉從溫也開始有了重影。
接下來,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大朱吾皇重重的跪倒在她的面前。
早已流進的鮮血再也流不出半滴,劇烈跳動的心臟也開始趨于停止。
看著跪坐在眼前的身形,眼淚開始從劉從溫的眼中涌出,她掙扎起身,一字一句道,“你都已經走到了這里,難道就這么放棄了嗎?”
“那個當初意氣風發的青年,即便是現在,也應當是驕傲的。”
聽到這,大朱吾皇緩緩抬起頭,看著劉從溫的眼中開始有了淚水。
四目相對,所有的情愫在此刻都顯得極為蒼白。
劉從溫微微一笑,伸出手掌想要摸一摸大朱吾皇的臉,卻在中途頓了頓,然后緩緩收回。
她艱難的將手掌伸進胸前的束甲里,而后從脖頸間拽出了一條黑繩項墜。
被黑繩牽住的,是一顆指甲大小,且不規則的暗紅色晶石。
“給你留個念想,我不想讓你死。”眼淚滴落,越發沒有神采的瞳孔已經無法聚焦。
在即將死亡的剎那,劉從溫將手中的項墜送在了大朱吾皇的懷中。
一陣細微到所有人都無法注意的長風,從每個角落中泛起而后消散。
那呈現出暗紅色的晶石項墜在觸碰到大朱吾皇時,開始泛出晶瑩的紅暈。
無數道細密的絲線從晶石中蜂擁而起,如同擁有靈識一般,沒入了大朱吾皇的體內。
“啊!!”
痛苦的聲音響徹,一道紅暈巨柱自大朱吾皇周身揭天而起。
滿是裂縫的天空在這層層紅暈之下開始快速的修補著,還未落地的異族兵士撞上那層紅暈,則瞬間消失。
混沌的郡城,滔天的洪水在這一刻都齊齊靜了下來,時間仿佛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