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沈夢昔驕橫地拂袖,“阿娘!今年月兒的書局盈利了,月兒送阿娘一盞最奇特的花燈!”
武承嗣抬起頭,跪在原地,尷尬地整理了一下幞頭,眾人都轉移視線,裝作未見。那邊,沈夢昔扶著武帝向后殿走去,“四兄!還磨蹭!快點啊!”沈夢昔回頭嬌斥。
李旦急忙爬了起來,跌跌撞撞跟著向后殿走去。武攸暨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跟著。
大廳一片寂靜。
直過了好半天,才重新起了樂舞,上了新酒。
后殿,沈夢昔抱著武帝的膝頭,哭了起來。什么也不說,只是哭。
“嘖,眼睛腫了!等一會兒還要去觀燈呢!”武帝一下一下順著沈夢昔的后背勸著。
“阿娘,月兒不去看燈了,說不定又有什么人跳出來刺殺月兒呢,月兒現在只要一參加宴會,就萬分緊張,看誰都像是刺客,表兄當時突然出現,著實嚇到了月兒,月兒手里的若是一把匕首,也定會刺出去的!”
武帝聽了,難過地嘆氣,“阿娘懂得,阿娘懂得,阿娘的月兒受委屈了。”
“只有阿娘的膝邊最安全,月兒看誰都像要圖謀不軌!”沈夢昔撒嬌說,忽然把頭從武帝膝頭抬起,沒心沒肺地說:“只是月兒想不通啊,四兄是皇嗣,他被陷害擠兌情有可原,月兒只是阿娘的女兒,沒權沒勢的,為何還有人要刺殺月兒呢!”
武帝一怔。
沈夢昔打了個嗝,抽泣了兩下,繼續說:“非要我們兄妹都死了么?”她回頭看看李旦,“四兄!我們不能死!誰欺負我們,我們就讓他先死!”
李旦跪坐在羅漢床邊,頭越發的低下去。
“李旦!你就是膽子太小,比我膽子還小!我們都死了,將來誰供奉阿娘的牌位?啊?誰供奉?武家人嗎?你聽說過侄子供奉姑姑牌位的嗎?啊?李旦!你聽到了嗎?”沈夢昔反身撲到李旦身邊,推搡著李旦,又抱著他哭了起來。
李旦終于也哭出聲來,嗚咽著,委屈著。
“好了!大過節的,哭什么哭!”
不輕不重一句話,讓兄妹二人止住了哭泣,沈夢昔抹了一把眼淚,“阿娘,定是那武承嗣派人刺殺月兒的,他當年要做駙馬不成,如今又要殺了我和四兄當皇嗣,他要當太子!一定是他!阿娘,一定是他!不如阿娘干脆賜死月兒和四兄吧,月兒不想死在一個那么惡心的人手中!”
“休得胡言!”武帝大聲呵斥。
沈夢昔委委屈屈地住嘴,“就是他,現在是死無對證了,反正月兒有直覺,就是武承嗣!”
“沒完了!”武帝啪地拍了一下案幾。沈夢昔終于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