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保安一丁點兒當叔叔的覺悟也沒有,極其蔑視地對齊衛星說:“小姑娘家才像你這樣玩兒呢,你好歹也是帶把的,整天娘們唧唧的!”
齊衛星哭著回來告狀,齊保平氣得要去揍齊保安,三大爺哈哈一笑,混不在意,“沒事兒,衛星過兩年就是大小伙子了,到時候就敢放炮了!”
齊衛星傷心至極,徹底放棄了做老叔的跟屁蟲,乖乖地摘了帽子手套,跟老姑一起在炕頭看小人書了。
年三十,要到下午,縣里各單位才能開始放假。
一點鐘,一臺吉普車進了太平村,停在老齊家門口,齊有恒和魯秀芝拎著大包小裹下了車,跟司機熱情地道謝,然后喜氣洋洋地進門。
今年齊有恒的母親去世滿了三年,家里大門二門上都貼了對聯和福字,院子里也掛上了紅燈籠,里外的雪掃得干干凈凈,雪堆都拍得整整齊齊,大門外還擺放著六個用“未得羅”自己扣的冰燈,有兩個已經被鞭炮崩碎了。(未得羅,俄語音譯,上寬下窄的水桶。)
鄰居老何叔羨慕地說:“哎呀,你看看人家老齊家這兒子,個頂個有出息,去年當科長,今年都坐上吉普車了!”
“老何叔,我們是蹭個車,人家縣委司機小張回慶豐村過年,捎了我們一段。”齊有恒笑著解釋。
“那也出息,都是科長了!”
“呵呵。”齊有恒笑,“老何叔沒事過來坐啊!”
齊有恒進門放下東西,就要帶著三個兒子去給母親上墳燒紙,除了他,別人家都早去過了。
“爸,我前天就跟我大爺去燒過紙了,磕了仨頭!”齊保安不想再去了,墳地里的風賊硬,打到臉上生疼的。
“去過就不用去了,你倆呢,趕緊地!”齊有恒拿起一個布袋子,里面是魯秀芝準備好的燒紙,他又順手在柴垛上拿了根柴禾。齊保平跟上去,接過父親的布袋拎著。齊保康在身后說:“爸,我也去過了。”
魯秀芝進屋放下東西,網兜里是凍梨和凍柿子,還有兩包糖果,一大包花生蘸,一大包長白糕。齊周氏嗔怪地說:“哎呀,秀芝,咋還拿東西?你家今年拿得夠多了!”
“不多不多,我們家人也最多。珠珠還給你們添了那么大麻煩呢!一住就是十來天。”魯秀芝解開圍巾,摘了手套,朝公公的房間瞄了一眼,齊周氏馬上會意,“咱爹給珠珠和衛星講故事呢,珠珠再沒哭過。”
魯秀芝進屋,“爹!”
“啊,放假了?”齊老爺子拿著一根卷煙聞著,又夾回耳朵上。他怕熏著兩個孩子,一直沒抽煙袋,就拿兒子給的煙卷聞著解饞。
“嗯,放假了。珠珠給您老添麻煩了!”
“麻煩啥,自己家孩子。”齊老爺子拍了一下沈夢昔,“你媽來了,咋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