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明兒,改天了,等哪一天了……”
自打來了這兒,像這樣的話,祝安青說了沒有一籮筐,也有一布袋了,白明心已經將這樣的未來不確定事件默認為遙遙無期了,畢竟剛來這兒時,祝安青曾說“改天了,給你們包肉包子吃!”
然而到目前為止,別說肉包子了,便是連白面饅頭,哪天要能蒸出個白白胖胖的樣子對祝安青來說都是稀罕事兒。
“不說遠的了,對了,媽,等雨停了咱們去鎮上買幾件貴點兒的油衣去,比蓑衣輕,還比蓑衣舒服,你瞧我哥那嬌氣的樣兒!”白明心嫌棄地指了指手正探在蓑衣里,左抓右撓的白明風。
“那得多少錢?”祝安青看著自家嬌氣“大小姐”的樣兒皺了皺眉,這么大個兒子,這兒高的個子,咋啥時候養成這嬌氣樣子了,回頭得找老白問問去。
“管他多少錢!好錢花多少,還差幾件油衣嗎?大不了我再接著賣兩根小人參去,別說油衣了,就是皮靴子都給你置辦好了!”白明風已經被蓑衣刺撓得在暴躁的邊緣徘徊。
“忍著!”祝安青頂頂瞧不上一個大男人因為這點兒小事兒上躥下跳跟個猴兒似的,一巴掌半點兒沒藏著掖著全招呼到白明風腦袋上去了。
白明風整個人頓住了,愣了愣,斜覷著自家親娘的臉色已經調到制冷模式了,眼珠轉了轉,老實了,“得嘞,母上大人,那咱們檢查引水渠去?”
“明心,你在家看門啊,套件衣服,別著涼感冒了,”祝安青轉臉溫和地叮囑著白明心,白明心在一旁應著笑得乖巧又奸詐。
對,就是奸詐,白明風愣是覺得白明心故意擺出這幅笑嘻嘻的樣子是為了給他上眼藥!
走到大門口了,祝安青似又想起了什么,揚聲叮囑著白明心,“明心啊,別往漏雨那塊兒走,靠門邊坐著,萬一要是這土房子塌了你也好來得及跑!”
白明心抬頭瞧了瞧房梁和屋頂,一陣無語,說什么今年也得蓋個結結實實的青磚大瓦房!
這邊白明心和狗東西一個坐著,一個爬著,呆呆地看著檐下的雨珠似是連成了線,又串成了水簾,砸在地上激蕩起朦朧的水霧。
天地間只剩雨聲,白明心難得學自家哥哥感性矯情了一把,摸著狗東西的龜殼,悵然感嘆著,“來到這里才是恍然如夢,真已隔世了。”
雨一直下,看不見半分太陽的影子,白明心數著銅滴漏,約摸過了一個半時辰,祝安青和白明風才一身水汽地回了家。
“發生什么事兒了?”白明心看著祝安青的臉色很是嚴峻,接過濕漉漉的蓑衣地關切問道。
“情況不好,”祝安青說完這話,仰頭看著天色,半是回憶半是自語著:
“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有一回雨也是這樣連著天的下,發大水發得村子里的農田,房子都淹了,不少豬羊甚至是人都被水沖走了……”
白明心怔怔地聽著,看著外面的雨,半晌才道:“媽,你說的小時候是你小時候還是這里的祝安青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