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是眾人進山洞落腳的第七日了,一大早有不少村民都是被凍醒的,陰雨連綿,洞內濕冷濕冷的,連狗東西那只小龜一天都得有大半天縮在龜殼里假裝冬眠。
各家的干柴都是有數的,用來做飯將將夠,誰家也沒富裕到能整夜生著火堆取暖,村民們為了保暖,只能左一層右一層地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白明心倒不是被凍醒的,之前賣桃花面霜得了錢,給全家每人置辦了幾身料子舒服不薄不厚的好衣裳,上山的時候全帶上了,這會兒幾口人都把衣服齊齊整整地套上了。
將人從夢中拽出直面殘酷現實的是——哆哆嗦嗦睡在祝安青和白明心娘倆旁邊的竇氏,她衣裳沒帶夠,剛上山時又累又冷就一直在鬧肚子,這幾天也沒個條件補補身子,熬到現在整個人都虛了。
“二伯娘,你現在是什么感覺?”夜里睡不好,早上醒來眼睛都腫成了單眼皮,白明心使勁眨巴了兩下眼,關切地看向竇氏。
“嘶……冷,好冷!”竇氏說著話又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只覺得自己連胳膊都瘦了。
“二嫂,你再忍耐一陣,老白已經弄水去了,一會兒咱們熬點米粥喝,喝點兒熱乎的身子就暖和了。”祝安青持著根半濕的粗樹枝,扒拉著剛生起來的小火堆。
白明心眼看著自家二伯娘就是虛了點兒,也沒旁的大事兒,就放下心來,奔洞外尋自己老爹和哥哥去了。
白令安直慶幸自己在現代的時候沒少看國外那種野外求生的節目,這幾日他憑著記憶,領著村民們用大樹葉子、竹筒加自家帶上山的鍋碗瓢盆,收集了雨水來用。
不僅足夠燒飯,還能富裕出水來供白明心娘倆洗把臉,剩的多了,白明風也能湊合洗洗,洗完臉還能蹭著白明心帶上山的瓶瓶罐罐抹香香。
幾天下來,全村就白家娘三個捯飭得香香凈凈的,直惹得村民們有樣學樣,一陣跟風,漢子們特意也多搞些雨水給自家的媳婦兒孩子們用,香不香的倒是次要的,臉上別烏赤麻花的就行。
老白同志倒是豪言一放,真男人,不用洗臉!還是祝安青看不過去,整了塊布擱外頭干凈的石頭上,淋上一晚的雨,早上擰擰水也就夠白令安擦臉用了。
至于一直蹭著白家幾口過活的竇氏,是徹底不要樣子了,她只恨不能全天都暖暖和和原地躺著,每天大清晨跑到洞外去洗冷水臉,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
“昨晚上雨下得可真不小,今兒洗臉水給你們娘幾個留的足足的!你哥哥正洗臉呢,你快去吧!”白令安端了盆往洞里走,遇見往外走的白明心便朗聲笑道,笑聲響亮得哪里像是出來避難的,倒像是出來郊游的。
白明心找到白明風的時候,他已經洗完臉了,正伸著兩根中指蘸著水在順自己的兩道濃眉,瞧見白明心時,還一臉燒包氣地湊上來問道:“你看看,哥哥這兩道眉毛還亂不?”
默默打量了幾眼自家哥哥那張臉,白明心搖了搖頭,“挺整齊的,不止眉毛整齊,你那幾根鼻毛和胡子茬也都挺整齊的。”
白明風的兩根中指僵在了眉梢處,半晌才接受了這個事實,頓時捂著心口一臉扭曲地問道:“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無人應答,只有白明心嘩啦嘩啦洗臉時濺起的水聲仿佛在嘲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