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木槿,又望向云嬌。
“但說無妨。”云嬌輕輕將茶碗擱在桌上。
“谷莠子說,錢姨娘讓他來轉告姑娘,定要防著二舅老爺家這個沈姑爺,”蒹葭似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紅了臉:“之前礙著姑娘年歲尚小,姨娘有些事不曾當著姑娘的面提過。
如今姑娘年歲漸長,又聰慧明理,現下孤身在此,姨娘說姑娘保重自身最為重要,是以她也顧不得那許多。”
云嬌心中已有些明了,微微頷首。
蒹葭又接著道:“姨娘雖常年在帝京府中,但與家中親戚時常有書信往來,
聽聞這位沈姑爺一向好色,是個極為不要臉面的,聽聞但凡是個平頭正臉的女子,只要叫他瞧見了,總得想方設法調戲一番。
不過姨娘說,男子風流也不算多丑的事,只是這沈姑爺太下道了,姑娘須得仔細提防,這人近年來也不知怎的,尤其好……好……”
蒹葭說著面色憋的通紅,顯得極為羞憤。
“好什么?”云嬌瞧著蒹葭的神態,就曉得定是難以啟齒之事。
“這沈姑爺就是個禽獸,偏好尚未完全長成的幼女!聽說曾出過人命,那小婢女家中兄長父母曾來鬧過事,都被表小姐拿銀子打發了。”蒹葭咬牙切齒,跺腳一股腦說了出來。
云嬌初聞此番事,只覺胸口一陣發悶,一口氣堵在心頭,張口幾欲作嘔。
蒹葭連忙上前,輕輕給她拍背順氣,細聲安撫。
待作嘔的感覺消散了些,云嬌輕撫胸口,疏散那股憋悶之氣,越想越覺得渾身惡寒,心中更覺惡心至致,咬牙罵到:“這畜生悖逆倫理,寡廉鮮恥,簡直該下阿鼻地獄!”
“誰說不是呢,雷公爺爺怎么不劈死他!”蒹葭也跟著罵道。
平復了片刻,云嬌復又問道:“姨娘可還有交代?”
蒹葭見她沉靜了些,這才又接著道:“還有便是姨娘當初出閣之時,就曉得二舅老爺夫婦對她嫁妝之事心生不滿,這些年隔得遠,親人間也不常見面,關系雖有所緩和,但心結并未解開,姨娘怕二舅老爺他們為難姑娘。”
云嬌思忖片刻,吩咐蒹葭:“你讓谷莠子去托人帶個口信回去,告訴我姨娘二舅舅不曾怠慢于我,我亦有自保的能力,至于谷莠子,便先留下吧。”
留個小廝在身邊,關鍵時刻或許用得上,門口有谷莠子守著,量那沈長東也不敢輕易造次。
“是,”蒹葭應了一聲,又自挑簾去了。
云嬌看著木槿:“你且先起身。”
“奴婢對不住姑娘,還請姑娘責罰,”木槿深深匍匐在地,不肯起身。
“人各有志,你為自己的將來打算,說起來也算不得多大的過錯,”云嬌淡淡道。
“不,奴婢有錯,奴婢不該將姑娘至于險地,”木槿重重地磕頭:“求姑娘饒了奴婢這一次,奴婢日后再也不敢了。”
“你若是說出實話,我或許能不計前嫌,饒你一遭,”云嬌看著木槿,有些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