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母這般迫不及待便脫了孝服,可曾想過婆奶奶若是著了氣,頭七夜里回來找你該如何是好?”
吉雅茹見云嬌轉過彎來了,便松開拉著她的手。
丁氏聽的心中一抖,光想著娘家侄孫之事,倒是將這茬給忘了。
她生平最信鬼神之事,也最怕鬼神,每年都要請好幾回僧道,在家中給亡子錢香山做法。
平日里便是做夢夢到錢香山,也說是兒子在那邊缺錢使了,總要拿些紙錢到墳前去化了。
聽云嬌這般一說,她頓時不見了方才的囂張跋扈,心下惴惴不安,老太太在世之時她便不孝,平日里也不曾少作妖,此番又脫了孝衣……
周氏見丁氏被云嬌三言兩語便唬住了,忙上前拉住她:“擒雞,別聽個小丫頭胡言亂語,這天寒地凍的還好說,萬一三伏天戴孝,那還不脫下來沾潮了?”
沾潮便是沐浴。
余氏也在旁連聲附和。
云嬌早便瞧周氏穿著個降紅色絹布夾襖極為不順眼,曉得她是為了今朝之事,特意妝扮。
此刻見她開口,便回道:“我婆奶奶向來是個講理的,是沾潮還是特意脫了孝衣來為難她外孫女,她老人家自有決斷。”
“你別想拿這話嚇興我,”周氏走到她跟前,氣勢洶洶:“這話對你二舅母還有點用,我可不怕,我又不是她后人,她能拿我怎的,陰間也有王法,不是她想害誰便害誰的!”
云嬌眨了眨眼睛笑了:“這話也對。
不過我倒想問問你,一大把年紀可是活到狗頭上去了?不曉得來挽靈該穿素色衣裳?
我瞧你這衣裳,倒與我婆奶奶身上穿的那老衣顏色相同。”
老衣便是壽衣。
云嬌在周氏開口之時便已想到了,她不可真與丁氏起爭執,因丁氏是自己的長輩,心中雖憤怒,言語間卻也只能點到為止。
可這周氏雖也年長,是丁氏的娘家嫂子,若是兩廂交好,可算是個長輩,可若真算起來她與云嬌也是不搭界的,算不得什么長輩,說話便不必那般客氣了,罵了她也沒胡子翹。
再說丁氏,向來恨不能將娘家人弄個條桌給供起來,這罵了周氏,可比指著她鼻子罵更讓她著氣,這叫打蛇打七寸。
云嬌這話說的太晦氣了,周氏如何能忍?
她頓時勃然大怒,跳著腳指著云嬌:“你個賤蹄子,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我說的不對嗎?”云嬌反倒不急了:“要不你去前頭對著我婆奶奶的老衣比上一比,瞧瞧可是一樣?”
“我撕了你的爛嘴!”周氏喊著便要撲上去。
余氏也跟上去幫腔。
蒹葭與曲嬤嬤忙上前攔住她們,吉雅茹也擋在中間。
那十斤看不下去,上前拉著自己祖母:“奶奶,別鬧了,走罷!”
“丁擒雞!你就不管管你這個好外甥女!”周氏如何肯罷休,朝著丁氏大吼。
丁氏方才聽了云嬌的話,心中直犯嘀咕,此刻被周氏一吼才如夢初醒,指著云嬌罵到:“你個雷劈五鬼分的,信不信我讓你……”
“夫人,夫人!”便在屋中亂的不可開交之時,一小廝急急的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