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這些是有些家底的人家的做派。
這人去了,一日不入土,家中便多了一日的開支,許多貧苦人家便管不了那許多規矩,勉強放足三日,便匆匆入土。
更有甚者,干脆選擇去“化人場”。
所謂“化人場”,便是郊外專門設立的焚尸之所。
若是依照風俗入土為安,家中多少總要陪葬些物品才像樣子,可貧苦人家吃了上頓沒下頓,穿衣更是衣不蔽體,拿什么陪葬?
索性一燒了之,倒也省事。
大淵朝雖命令禁止焚尸,奈何貧苦人家盡皆如此,法不責眾,官府也便也只睜只眼閉只眼。
此刻,丁氏又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哭一聲便說一句,一腔一調,有板有眼。
云嬌聽四周夸贊之聲不絕于耳,心中不屑冷哼,人活著之時不見她盡半分孝道,整日跳著腳罵個不休,如今死了她倒成了個孝媳,裝的像模像樣。
“小姨母,夜里我同云嬌睡可好?”吉雅茹擠到跟前抱住錢芳館的手臂。
錢芳館不曾言語,側頭瞧了瞧云嬌。
她曉得女兒不喜與人同睡。
“好,”云嬌笑了笑,應下了。
她有話同姨姐姐說。
堂前,幾個扶松的與兩個舅舅及姨父們圍在一處,一道商議著今晚留下來守靈之人。
畢竟七日,須得分工輪流來才是。
待得他們商議妥了,除了今夜守靈之人,其余人便散了去各院歇息。
云嬌帶著吉雅茹,蒹葭打著個白紙糊的燈籠在前頭帶路,家中有喪事,只能用這燈籠。
后頭跟著木槿與黃花,幾人一同往棲霞院而去。
眼看離院門近了,吉雅茹驚慌起來,死死抱著云嬌的手臂。
“姐姐,你怎了?”云嬌疑惑。
“云嬌,你瞧,那院子里頭黑漆漆的,我害怕。”吉雅茹止步不前。
云嬌不解:“有何可怕?”
“待會還要經過婆奶奶房門口……”吉雅茹愈想愈怕。
“那有何可怕,”云嬌明了,她是見婆奶奶去了,不敢進這院子,便柔聲安慰道“這世上若真有鬼魂,婆奶奶也不會害你我,你……唔……”
她尚未說完,吉雅茹便一把捂住了她的唇。
“別說那兩個字……”她驚恐的四下張望。
“姐姐若實在是怕,便去與四姨母宿在一處。”云嬌有些無奈。
真不懂自家婆奶奶又有何可怕的。
“你來,”吉雅茹拉著她,伸手對著蒹葭:“燈籠給我,我與你家姑娘到后頭去有些話說。”
她心中有疑問,打算問過云嬌便去她娘那處宿去。
蒹葭卻死攥著燈籠把手不撒手,她本就有些忐忑,此刻被這個姨姑娘一說,她更是嚇壞了,如何舍得放下燈籠?
支支吾吾的瞧著云嬌:“姑娘……”
云嬌曉得蒹葭膽小,拉著吉雅茹道:“姐姐,我們往那亮處去,使不上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