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沒,這便是養兒子的好處!”
“嗯吶,拼死拼活的養兒子,不就圖蓋棺材時這點骨血嗎!”
“是的啊,養不出兒子,到死都挨人笑!”
這時,便聽扶松頭子高聲喊道:“拍!”
地上跪著的晚輩們便一人伸出一只手放在棺材蓋上,用力的拍打。
隨著拍打的聲音,第一根棺材釘釘了下去。
“停!”扶松頭子又喊一聲。
眾人放開手。
片刻之后,開始釘第二根釘子,還是如方才一般,只是不再需要錢世海的頭發皮血,眾人繼續大力拍著棺材蓋,扶松頭子釘釘子。
如此一直到釘下第九根棺材釘,才算是封棺了。
而后,便是出殯。
四根龍杠,穿過棺身上綁著的粗麻繩,由八人抬起。
前頭是吹吹打打之人。
緊跟著便由重孫子打幡,走在親眷的最前頭,而后是錢世海抱罐,身后便跟著他的一家老小。
再后頭便是錢世林與兒子,最后是溫氏。
這一眾人領著棺材,棺材周圍除了八個抬棺的扶松,另有十數名小廝,一路走一路撒紙錢,紙錢數目眾多,鋪天蓋地的,整個地面幾乎都被蓋住了。
而女兒姑爺侄子侄媳一眾晚輩,皆是不得越過棺材的,眾人按照規矩站隊,一個隨著一個往前走。
出了門,云嬌幾個姨母便一路走一路哭了起來。
云嬌也忍不住跟著掉眼淚。
把云庭拉著她,面上也是一片悲痛。
哀樂與哀慟之聲瞬間便傳遍了整條街。
街邊早已站了不少圍觀之人。
這寒冬數九的,在家也是閑著,外頭既有熱鬧瞧,倒不如出來瞧瞧。
“這有頭有臉的人家,就連送殯也有些看頭。”
有些人瞧著這排場,不免心生感慨。
“瞧瞧這派頭,滿眼看下去全是素白,這萊州城能做到如此的,不超過一手之數。”
“這便是財大氣粗吧。”
這邊送殯的才剛走過,后頭便有人一擁而上,撿了地上的草紙,留著回去上茅缸。
這貧苦的人家,是買不起草紙的,上茅缸大多都用些大片的樹葉子,或是玉米外頭的苞葉湊合著使。
這回有這上好的草紙,豈有不搶著撿的道理?
丁氏在錢世海身側,口中不時干嚎幾聲,眼睛卻四下亂轉。
終于,到了街心,人最多之處。
她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錢世海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扯她。
要曉得,這送殯與送殯回來的路上,是摔不得跟頭的,若是摔了跟頭,往后運氣便要開始走下坡路了,甚至會倒霉至極。
錢世海只當她是不小心摔了,嚇得哭了,邊扯著她邊道:“不礙事,娘不得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