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曉得你到底是我的小廝,還是我爹派來監視我的。”秦南風嫌棄的望了他一眼,但到底還是不忍心,轉過身往西去了。
“小的就知道少爺最好了。”萬年青歡喜的跟了上來,討好的將他手中的書拿了過去:“小的給少爺拿著。”
秦南風伸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都是吃的你的苦。”
萬年青只是嘿嘿的笑。
秦家主院,趙忠竹正在廊下點燈籠,瞧見秦南風家來了,便將手中的火折子遞給了身后的婢女。
“娘。”秦南風喚了一聲。
“風兒下學了。”趙忠竹笑著迎了上去。
“嗯。”秦南風點了點頭:“我爹呢?”
“在里頭呢。”趙忠竹抬了抬下巴,壓低了聲音問他:“你爹叫你背的書,你會背了嗎?”
“會了。”秦南風回了一句,抬腳便往里走。
“你好好背,別惹你爹生氣。”趙忠竹跟上來又叮囑了一句。
“我曉得。”秦南風答應了,進屋喚了一聲:“爹。”
秦煥禮坐在桌邊,正拿這本字帖細細觀賞著,聞聲便抬起頭來,瞧見兒子到了跟前,才淡淡的說了一句:“家來了。”
他生的白凈清矍,留著一把兩尺長的山羊胡,雖已年過不惑,但望之不過三十許,瞧著便是個讀書人的模樣。
他平日里話不多,但是愛笑,同僚背后都悄悄叫他“笑面虎”。
但在秦南風跟前,他總愛板著面孔。
其實在秦南風小的時候,他瞧見這個兒子也是滿面笑意的,但自打發現他不愛舞文弄墨,反倒喜歡舞槍弄棒的之后,他瞧見他便笑不出來了。
他家世代從文,到他膝下出了這么個異類,他有時候細細思量,都恨不得一口老血吐出來。
“嗯。”秦南風點了點頭,走到桌邊自顧自的倒了杯水喝了起來。
“我叫你背的書會背了嗎?”秦煥禮沉著聲音問。
秦南風將杯中茶飲盡,放下杯子,當即便背起書來:“《周禮》之《周官》,媒氏。
媒氏掌萬民之判。
凡男女自成名以上,皆書年月日名焉。
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凡娶判妻入子者,皆書之。
中春之月,令會男女,于是時也……”
秦煥禮抬眼往他,昂藏七尺,磊落不羈,眼底便有了一些欣賞的,但轉眼瞧見他身上穿著的窄袖短打,眉頭便微微皺了起來。
他最不喜的便是兒子這一身武人裝扮,好好的讀書人不做,非要跟著他舅舅舞刀弄槍的。
秦南風背妥了,便朝著萬年青伸手。
萬年青忙從木箱中取出他今朝寫的課業,遞了過去。
秦南風從容的將課業放在方桌上:“請父親過目。”
秦煥禮低頭瞧了一眼,并不曾打開:“不急,我先考考你。”
“父親請說。”秦南風在他對過坐了下來。
“我且問你,方才你背的這一段,說的是甚的禮?”秦煥禮抬眼望著他。
“婚嫁之禮,媒氏。”秦南風脫口便道。
“那‘令男三十而娶,女三十而嫁’,是何意?”秦煥禮又問。
“便是說男子最遲三十歲必須要娶妻,女子最遲二十歲必須要出嫁。”秦南風說罷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父親叫他背這個,又問這些話,到底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