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賈詡輕輕笑了一聲,然后搖了搖頭。
陳飛更急了:
“當今天下已亂,山東諸侯廝殺正盛,而關中更是在李傕、郭汜等人的互相攻擊之下,日益破敗、民不聊生。賈府君明明心懷深謀,難道能夠滿足于在李、郭之間做個調停爭端的和事老?”
“和事老?”
賈詡顯然沒聽過這個詞語,但他瞬間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他微微搖頭,臉上有些落寞:
“如果我真的能夠調停爭端,朝廷的那些公卿大臣,怎么會紛紛殞命于亂刀之下?關中八百里大好河山,又怎么會破敗到人人易子而食的地步?”
陳飛接道:
“正是如此,才需要府君這等才俊之士挺身而出,拯救萬民于這洶洶亂世,還天下以太平啊!”
賈詡并沒有被他簡簡單單就激發興致,整個人依然平靜如初:
“你應該知道,老夫本是涼州人士,一直都是董仲穎的部下,他是你口中‘洶洶亂世’的根源,而我……也絕對逃不掉罪責。”
陳飛微微一愣,這才想起,眼前的這位賈詡之所以被稱為“漢末三國第一毒士”,就是因為他一手引導著原本想要逃亡的李傕、郭汜重新殺回了長安,從而讓剛剛看到和平曙光的關中地區再次陷入混亂!
他只能說道:
“當時涼州軍馬已經騎虎難下,府君無奈之下,只能以自保為重,如今府君早已名動天下,難道不愿彌補之前的過錯?”
賈詡又端起了酒碗:
“名動天下?呵呵呵……”
他笑得雙肩亂抖,碗中酒水竟也灑了出來:
“如今天下世人,早已將老夫視作國賊,中原士族更是對老夫甚是鄙夷。老夫能夠從刀口之下救回幾名官吏,已是力盡智竭,又何談拯救萬民?”
陳飛卻松了口氣,賈詡對自己的友好度雖然還是0,但態度卻似乎已經稍有動搖。
于是他拱了拱手,稍稍提高了聲音,讓自己顯得更有底氣:
“中原已亂,諸侯割據,想要自立為王者何止百人。以府君之才智,若無自立之心,難道不應及早選擇明主而輔佐之?既為天下百姓,也是為了府君子孫福祉,否則,豈不是可惜了府君的滿腹才學?!”
“呵呵呵……”
賈詡還是笑了一聲,腦袋上的數字卻又從0變成了2。
他放下了灑了一半的酒碗,忽然隨口問了一句:
“敢問足下年歲幾何?”
陳飛愣了一下,而后答道:
“飛是熹平四年出生。”
賈詡似笑非笑地說道:
“你也不過十六七歲,就能與老夫坐論天下形勢?”
陳飛并沒有感覺到對方的輕視,而是看出了一種試探的意味。
于是他稍稍整理了一番思路,緩緩開口:
“大漢不可復興,當今之大漢,已經成為第二個東周戰國。對于普通民眾,天下大亂意味著妻離子散、朝不保夕、民不聊生,但對于胸中自有韜略的府君而言,卻正是一展才華的最佳舞臺,不是嗎?”
賈詡挑了挑修長而筆挺的眉毛,眉眼之間的神色仿佛一頭雄鷹。
他思索了一下,最終微微頷首: